这句话说的,一下子就戳破了双方努力营造的和谐感。
公会一直谋求在皇家与教会的一个双方平衡,顾莫余要的,是双方均势相争,自己就好从中渔利。但是近几年,尤其是中央大教堂之变之后,教会的力量明显受到打压,皇权加强,让公会有时都有点抬不起头,所以也是时候压一压皇家的气焰了。
周匄苦笑一声说:“公会长可知杉沙的条件?”
“淡水岛的淡水的供应对吧。”顾莫余毫不在意的说。
这话乍一听觉得挺好笑的,叫淡水岛,淡水还要由外供应?淡水岛就是顾莫余口中一直说的东南岛,东南岛地势较平缓,多丘陵,由于岛小,地势也不高,每年的降水虽然多,但是都没有大型的河流,淡水不足,再加上这大雍这四百年在岛上的统治,人口增多,淡水就更加紧张了。而大陆上最大的两条母亲河——赤水河和春江的下游都在杉沙境内,而且杉沙是距离淡水岛最近的一国,所以即使双方关系一直不好,这淡水生意也是每年都在谈的。只是这一次杉沙为了要到萍梗群岛的登岛权,把淡水生意都压上了,看来是势在必得。
但是萍梗群岛这么大一块肥肉顾莫余会拱手送给他杉沙?且不说那尊佛母在萍梗群岛,就单是萍梗群岛上那些独有的白沙,对公会来说都会赚死吧。
“杉沙和教会签的那个《赤水条约》里可是有说,杉沙要从河里取水要收税的吧,其实周家大可以直接去找教会商量商量,直接跟教会做这笔生意不就好了,何必非要走皇家这一道?”
“荒唐,赤水河乃我杉沙领土,外人岂是能不经皇室的同意就直接取水的!”
站在顾行止旁边的一个小胖子大声斥责道,顾莫余看了他一眼,心里满满的鄙视,这人一看就是狗腿子类型的,居然这种时候插话。
“是吗,根据《赤水条约》的规定,青藤口下游可是教会的直辖界,有水源的使用权和拥有权,既然都是拥有权了,还关杉沙皇室什么事?”
“公会长这话就说的不对了,即使是教会持有的拥有权,但是那赤水河可是流在我杉沙的土地上,他大雍能不能登上这片土地的同意权可是在皇室手里。”一个白胡子硬朗的老头捋着胡子,一双臃肿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
“是啊是啊,同意权在你们,就跟萍梗群岛登岛权的同意权在大雍手上一样。”顾莫余悠然道,只淡淡瞟了那个老头一眼,连个正眼都没给人家。这意思也是明确的很——你不同意我,那我也不同意你的要求,我反正是没水喝会死的,怕你们什么?而只要皇室一同意大雍在赤水河取水,他就失去了最大的筹码。
其实周匄在听到顾莫余说的“跟教会做生意”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亮。一直以来,向一个国家要资源,唯一的途经就是经过皇家的授权买卖获得,跳过皇室……还没有人这么做过!
就在周匄觉得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顾行止突然冷冷的开了口:“获得我赤水河的取水权可以,许可费每年一千五百万两。”
看看,这才是真正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好东西不能独吞,吞了也给我吐出来
一年一千五百万两对一个国家来说其实并不多,但是大雍本来就缺钱,这一千五百万两出起来就有点艰难,但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淡水岛人口一百五十万人,顾行止这个数字其实是暗指你东南岛每人出十两来买我杉沙的淡水,这样的含沙射影对皇室是一种何其的侮辱。
顾莫余一下子就看向了顾行止,心里火气直往上噌,这人要不要每次都来断他的财路,同为东学派的学生,有点同窗友谊好不好!
“一年一千五百万两?啧啧,挺多的呀,周家缺钱,我们公会帮他付了,算是合作人的一点诚意,顾五皇子可有意见?”
开玩笑,拼钱多,比财大气粗,谁比得过公会?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就算了,偏偏就是他顾行止说出来,自己就算是赔钱也要把他堵着!
顾莫余现在心情真心是差到了极点,且不说这个人一声不吭拿走他目珠,就算没这回事,今日公会来抢杉沙的这笔生意,他顾行止同时作为杉沙的皇子和自己的朋友,即使不帮自己,也不能这样害自己啊,他把他顾莫余当成什么人了?路人甲?情报源?
站在顾莫余身后的喻源一听就知道这小子情绪不对。那个锱铢必较,算计到分毫的唯利是图的小奸商才是顾莫余,想现在这样大把大把的往外甩钱的顾莫余绝对是受刺激了的顾莫余,那不是真的他,他一步上前说:“我们是生意人,生意以和为贵,皇帝陛下若能放弃垄断的念头,公会还是愿意跟皇室一起合作的。”
不等喻源说更多和气的好话,顾莫余就一声冷笑打断了他:“哼,现在是公会,你以为萍梗这块肥肉除了公会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盯着他眼红了?皇帝陛下今儿就算把我公会挡在了外面,保不准明天垄水盐雪就不会来跟你们争,指不定教廷里的那个秃头子还会插一脚,那杉沙可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皇帝陛下这可得掂量清楚了,可别到时候哑巴吃黄连。到了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时候,就别怪公会见死不救了。”
顾莫余现在是真的心情不好,说话都不大客气了,其实他本来也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再加上顾行止那句话的刺激,整个人隐隐都有点暴走的趋势。
朝堂上那些老头子又是一阵哗然,公会态度强硬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次由这个虽说是大公会长,可看起来怎么样也像是个托的弱冠少年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而且人老了总是有一种人生阅历的优越感,现在看着这么一个年轻人带着点威胁斥责的语气对着自己平时敬若天神的皇帝说,总觉得他太狂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服气感。
这厢顾行止看着顾莫余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一句话说的丝毫不带打梗还有一股子赌气的意味在里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座上那位倒没想到这个少年真如他看起来的那般牙尖嘴利,最后那话,说的是句句带刺,话说这个少年到底是公会从哪里挖来的,这么厉害?
“大公会长此言差矣,大雍既然跟我顾家签了生意,自然是不会失信于人,到时候就算是盐雪垄水还想进来,那也得按照当时谈好的来,周家自然是不会答应他们的,而且以公会的手腕,若是公会也能上岛才是对我杉沙最大的威胁吧,至于那打碎牙齿和血吞的时候更是无稽之谈,倒是公会要是失去这笔生意,倒是会损失不少吧,到时候,还指不定是谁哑巴吃黄连。”
这番话说的倒是隐隐有点姜还是老的辣的意味,虽然是个身材比例严重失调的大叔,但是若是没有他们这种人,老奸巨猾这词又怎会让人觉得如此贴切呢?
“是吗,如今皇室收入结构简单,对内是赋税,茶,盐,剩下的都是对外买卖的收入,大头是茶收和盐收,没记错的话,这两项可都是有公会供货,您就不怕这一下子把我给得罪了,以后就没有这两块肥肉了?”顾莫余笑道,其实要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做,那个抠货是不会放着大把银子就因为一个赌气而不赚的。但是杉沙的皇帝并不知道啊!听他这么一说,明显是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之色。
“你不会的,皇家的茶收盐收对公会来说也是两笔很大的生意,你不会只是因为赌气就放着大把钱不赚的。”顾行止在一旁凉凉的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集中在他身上了——他凭什么这么说?这俩人……这是旧识的趋势?
站在顾莫余身后的喻源也明显将目光一下子投向了那位顾五皇子,这俩人……这是一定要在这里争个高下吗!
顾莫余听了气的直想将他祖宗全问候一遍,自己没去找他的茬已经是够给他面子了,他还一再断自己的财路,真他娘的是个白眼狼!
“五皇子这么了解我,也应该知道我这人对自己的钱财可是心疼的紧。今年垄水凌汛,春夏茶受损,产量大减。我这么抠,你说我是像往常那样让利给皇家呢,还是我是自己赚呢?”
公会若是当真不给皇家供茶,皇家收入会大减,到时候现金周转就会出现断裂,外债还不了,军队供不了,就连这些老头子的朝奉都发不了。皇家的收入其实很简单,国内就税收,茶,盐,剩下都是对外的买卖,钱少了,就会增加对内的赋税,社会就会产生一股怨气不说,购买力下降还会下降。而另一个收入大头——茶占了两成。皇家缺钱,这茶自然就会抬价,但是加重的赋税只有会让人更加买不起茶,如此恶性循环。
不得不说,顾莫余原先其实并不想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但是顾行止的话实在是让他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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