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们最后也没能如愿,他们搜遍了我全身都没找到那颗长生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的,当时情况那么混乱,掉在暗道里了也说不定。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在地上打滚的时候药掉出来了,但是我滚得太快,就和着泥沙一起吞进去了吧。然后就如我之前所说,我被他们用大粗铁链穿透了肩胛订起来,每天审问,我现在都在想,是不是长生的药给了我比常人坚韧的生命,对于一个小孩子,那么重的刑罚都没有弄死我。”
“但是真正让我绝望的四皇子。他后来锦衣玉食的过来看我,劝我要我说出那颗丹药的下落,在他的观念中,向强者屈服是一种本能,后来他也承认了,我跟我娘可能的行踪,就是他告诉顾王的,这对我无疑就是背叛,我很愤怒,大概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盘算逃出去的计划,我想了很多,但是都无法实现,因为我首先要解除那两条大铁链的束缚,而我当时不可能做到。”
“所以不得不说,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我碰到一个来劫狱的,我求他把我也带出去,他倒是挺有意思,问我有什么他救的价值,说真的,我本身没什么价值,但是我不能这么说,所以我就说‘你看他们这么严加看守我这本身就证明了我的价值’。这句话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所以他就顺手把我救了,现在想想,这大概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吧,因为不久后他就被抓住斩首了。”
“五十岁的时候,我正式意识到,我不会老这个事实,然后我就在想,既然我的时间无限,那我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可以慢慢来,一步步的来,普通人穷尽一生完不成的事,我可以,所以我创立了公会。当然,起初是很艰难的,但是后来我渐渐遇到了一些跟我谈的来的伙伴,都是一些在各自领域的鬼才,公会有了他们,才能在这六十年里发展的这么快,但是很快我也开始了我人生中第二次痛苦的洗礼——”
“大概二三十年前,我在六十岁的时候认识的那一群朋友开始相继死去,对于他们来说是天命已至,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我整个交友圈里的集体死亡,那段时间我最怕的就是见到他们各自的小厮,因为那必定是来报丧的。”
说道这里,顾莫余停了一下,然后对上顾行止的眼睛说:“阿止,我若什么都不做,自然能和你一直在一起,然后呢?看着你老看着你死?”顾莫余摇摇头“最起码我要亲手结束这个畸形的东西,这已经深深的融进我的血液中了,但是你,你就不一样。”
顾行止只是在一旁听他平淡的讲他以前的事,就觉得一股浓浓的凉意涌上心头,这漫长的一百年,他就这么一个人走过了,本来还有的一群同路人,也都死去,远的不说,就单看这二十年,他又是怎样过来的?
“阿止,前面的祠堂就是我的终点了,我要拿到《怙悛经》然后毁了他,就像他们毁灭我所有的希望一样。长生会到此为止,没有了这个目标,世界各利益集团就会重新确定他们新的目标,各种对策就会有巨大的变化,大陆会陷入混乱,这个时候,你又该做点什么呢?”
顾莫余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径直朝祠堂走去,顾行止一把上前拦住他:“无论我以后该做什么,现在该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陪着你,阿余,我说过,你已经不必一个人踽踽独行了,我在。”
顾行止说的恳切,神情凝重,眼瞳里是少有的真诚,顾莫余鼻子一酸,差点就哭出来,活这么久,也不是没有遇到对自己真心的人,但是像他这样一直握着死不放手的人,还是第一个,罢了罢了,一起就一起吧,最起码有他一起,自己能更安心啊。他释然的一笑,笑的有点无赖,但是眼神里透着的却是掩不住的欣慰安心,一把扣住顾行止的手说:“这是你说的,到时候死了别怪我。”
顾行止只是有点无奈的笑笑,两人就一同走进祠堂。
说是祠堂,可里面几乎什么都没有,一尊大佛像,一张简陋的桌子上摆着一尊灵牌大小的佛母像,佛母面容慈祥,双手合十,全身玉白,只是脸上的俩只眼珠子被挖空了,摆在那里阴森森的,顾莫余走上前去,把这雕像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说:“还不轻嘛。”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两只目珠,对着孔按进了眼眶中,不一会就看见雕像合十的双手渐渐移开,同时还有从肚子上一直到衣衫一齐向两边移开,一本书静静的躺在里面。顾莫余拿出那本书,前后看了两眼,轻蔑道:“这么小一本,垫桌角都不够的,就为了这么一本书争得死去活来的,真是一群神经病。”
顾行止走过去,拿过经书随手翻了两页说:“挺衬这名字的,怙悛,怙恶不悛。”
顾莫余接过经书拿着他掸了掸桌子上的灰,然后跳着坐上去,一边拿着经书扇风,一边眼神扫过大佛像,轻描淡写的说:“埋伏的几位,你们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
顾行止警惕的站在他身边,看看四周,然后从桌子后面一个大佛像的后面,走出来了五个人。
顾莫余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哎哟,我这是天大的面子啊,四位王外加大主教,阿止,看来公会这几年发展的不错嘛。”
对面五个人就站在那里,眼睛里放出谨慎算计的精光,小心打量着他们俩。顾莫余斜睨了他们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右手食指中指交替的敲打桌子,双方都没有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赵秃子最先开口:“您这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人,是老祖宗,面子当然大了。”
顾莫余现在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厌恶,这个满面油光猪头肥耳的男人他觉得看一次都是污一次他的眼。
他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手上的经书,又扫了一眼对面站着的那四位,就是不开口说话,摆明了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赵云胤最先沉不住气道:“这经书,公会长是准备自个儿留着呢,还是卖个好价钱?”
今年垄水凌汛尤为严重,他有逼着皇室大面积减收,皇室的账目表示很紧张啊,这种时候,任何这《怙悛经》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顾莫余笑道:“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这经书虽时我找到的,但到底还是大雍周家的东西,理应奉还啊。”这是多么狠毒的一句话啊,一下子就瓦解了这五个人的联盟,把周兴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了。
但是正所谓,能做到皇帝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周兴倒是潇洒一笑,无视其他四人传来的警惕的目光,伸出手说:“既然如此,那就多谢了。”
顾莫余走上前去,把他手往他自己的怀里一推奸笑道:“不急不急,这经书再怎么说也是我最先找到的,我们是生意人,就算一分钱不赚,但总不能赔吧。”
“那公会长准备怎样保本呢?”周兴其实心里没有底,他一点也不了解顾莫余,根本不知道这个人会出什么瞎招。
这时,周维礼和顿珠仓决一脸狼狈的进来了,周维礼向周兴行过君王礼之后就走到顾莫余面前问道:“喻源和韩偦呢?还没出来?”顾莫余耸耸肩表示不知道,顿珠仓决更是直接无视了自家皇帝,一眼就看到杵在一边的顾行止,问道:“阿粽啊,跟在我们后面的人就是这个小子吧。”
顾莫余阴鸷的脸立马笑成了一朵花,道:“是啊是啊,跟在我后面的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他笑的眼睛都弯成一轮新月 ,一脸傻笑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腻人。
顿珠仓决看不过他那个白痴像,一巴掌拍上他后脑勺,周维礼更是嗤鼻道:“是你的心上人才对吧。”只是眼中已是掩不住调侃的笑意。
他说的声音不大不小,没有可以提高或者压低声音,所以对面站着的五个全都听的明明白白,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顾行止,虽然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但是无外乎都在想这么一点:难怪这小子也在这!
当然最受震撼的要数顾行止他亲爹顾慧壅了,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跟自己的敌人混到一起去了?一口老气没提上来,硬是咳了好几声才颤颤巍巍地伸着书,指着顾行止骂道:“孽障!”
顾行止走上前,向顾慧壅行过礼,不是君王礼,而是父子礼,低沉着声音——他的声音本来就不高,现在刻意压低听着像是幽暗的夜里痛苦的呜咽。
“爹娘安好。”
他的娘早在他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教会抓走,自此之后,顾行止再也没有去皇帝寝宫问安,现在突然这么一说,顾慧壅明显一愣,就反应过来了,这个自己一直都不太重视的儿子,原来是这么恨自己,恨自己害死了他娘。
“父亲不是害死了娘,是杀死了娘。”
顾行止阴沉沉的说完这一句话就回到了顾莫余身边。他不是没有由来的提起自己的娘亲的,他只是想提醒自己这个父亲,现在的他没有资格指责自己。
顾莫余把《怙悛经》放到周维礼手上说道:“仔细想想,周维礼也是大雍周家人呢,虽然不是正室所出,但好歹顶着周姓,这是不争的事实,我这人懒,皇帝陛下离我太远了,这经书就由周维礼转交过去吧。”
周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来这么一出,由周维礼?那还能转交的过来?周维礼是他大雍周家的人不错,但是七年前他就已经离开皇室了啊,现在的他跟站在旁边的顿珠仓决没有任何两样,都是你公会的人啊!
周维礼讥笑着把经书拿在手上掂量了掂量说:“就这么一本一斤多一点的书,居然劳烦您五位大人物,每人带上五百人的军队来抢。阿粽,这世道越来越荒谬了。”他从来都是一本正经的,极少露出这种“轻佻”的表情,看这样子,大有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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