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洗了三次澡,沈秋成还是觉得身上各处有些莫名其妙的痒。
他可能对那些该死的金粉过敏。
下午的鲜花如期而至。
是一束圣洁的马蹄兰——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晚上,沈秋成自己吃了晚饭,就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看着电视节目。
生日的这一天,好像跟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如果没有许恒舟的到来的话。
许恒舟一进屋,站在玄关一动未动。
“舟哥,什么事啊?”沈秋成关了电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嫂子和小侄子最近还好吗?”
“都好。”许恒舟答。
寂静如水的屋子,默然相对的两人,这一刻掉下根针都能听到回声。
许久,许恒舟叹了口气,走了几步,站定在沈秋成的身前,递给沈秋成一张笺纸。
沈秋成瞥了许恒舟一眼,打开,上面是两行手写的地址。
这两个地方大概都是在一个偏僻的小乡镇,虽然与颖川同在J省,沈秋成从来没去过,甚至都是第一次听说,可见有多么的穷乡僻壤。
“这是……?”沈秋成抬起眼。
许恒舟掏出手机摁了一串号码,打通了之后一句话没说直接贴在沈秋成的耳边,沈秋成自行接过,“喂?”了一声。
然后沈秋成脸色微变,到巨变,再到血色一点点退的干干净净。
Chapter 18
一场通话,仿佛是一场冗长的梦。
满脑子灌满了童年的记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妈妈的小甜饼,脆脆酥酥的,有时候还会和哥哥为了最后一块打上一架。跟着哥哥去踢足球,总被他的小伙伴们嘲笑个子太矮没有天赋,哥哥会为了自己与他们吵架掐架决裂,带着他在花园里踢一个破了的足球,两个人无聊的踢来踢去,结果还是会回归到小甜饼上。
那时候他很小,天天挂着大鼻涕,只知道爸爸很严厉,妈妈很温柔,哥哥很讨厌。
后来妈妈拎着行李走了,不管他和哥哥怎么追怎么喊怎么哭。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会一夜长大,却再也盼不回当初的童真。
然后呢?
再也没有然后了——
电话通毕,沈秋成缓缓垂下手,神色又恢复他往常的古井无波,淡淡的说:“舟哥,你看看我的刀是不是在你手边的盒子里。”
许恒舟沉吟片刻,“你还准备去杀人吗?”
沈秋成一丝不苟地系好领带,没有起伏的音调:“防人之心不可无。”
“秋成,别恨她。相信她是有苦衷的,你会开心许多。”许恒舟语重心长,“用我送你吗?”
“不用,你回家照顾嫂子吧。”沈秋成打理好自己,飞扬起风衣穿上,从鞋柜的角落里拿出一把透明雨伞,“谢谢舟哥,回头见。”
那是一个连导航都找不到的地方,沈秋成辗转了几个小时才把车开进去,已经凌晨。
清一色的矮平房,年代已然久远。随处可见的垃圾箱排放着各种垃圾,电线杆和枯树枝横七竖八,仿佛刚被土匪打劫过一样。路边几家门面黑乎乎的小饭店,男人们身穿破旧的军大衣成群结伙地围在一起抽烟。还有几家发廊,飘雪的冬日夜晚,浓妆艳抹的女人们抖着大腿揽活。
沈秋成把车停在路口,单手撑开伞下车。
他叼着烟行走在这条街上,气质衣着皮相,都是相当的格格不入,看起来就像一只穿金戴银的肥羊,以至于每个人都要多赏他们一眼。
45号到了。
沈秋成抬头盯着歪歪扭扭的牌匾,“杜袁饭店”这四个字写的倒是意外的漂亮。那是一个破旧的院子中伫立着一间小房子。
他就那么静静的伫立在夜风冬雪中,直到伞上落了一层不薄不厚的雪,直到隔壁发廊一个打扮很是妖艳的女人凹了很多造型搭了他四次讪。
他仍旧没有去敲门。
算了,走吧,相见不如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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