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鸿一听儿子说要她回国帮忙处理公司的事,足足愣了五六秒,这还是她那个工作狂儿子吗?问原因贺骁支支吾吾的也没说清楚,最后落下一段窸窸窣窣的杂音和一句没头没尾的“…嗯——我在楼下!”
贺骁挂断电话快步上楼打开门,只见叶真肿着个鱼泡眼,发丝蓬乱睡眼惺忪的坐在床上,他眼睛发炎惧光,眯着条缝眨动的频率很高,也不知适才做了什么梦吓得醒过来就大喊哥哥,这会儿脑子不清醒,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甫一看见贺骁走来竟伸出双臂要抱,充满渴望的一对鱼泡眼滑稽又可怜。
“睡醒了?”贺骁触到他温暖的身体,隔着层柔软的棉质睡衣反复抚摸他的背脊,待叶真拱了拱脑袋闷声答应他,他才问是做了什么梦,叶真又拱了拱脑袋收紧了手臂不说话,其实不说贺骁也知道,左不过是些受了委屈的梦,偏偏他又没那通天的本事能入梦里护着他。
仰着头让贺骁给滴眼药水,叶真心不在焉的想着噩梦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万一应验了呢?他眼皮眨得不停,眼药水刚滴进去有些刺痛,贺骁只得轻轻扒开他的上下眼皮把那大大的白眼珠子露出来。
“别睁眼,眯一会儿。”
“哦…”
每天滴眼药水都是受罪,叶真很排斥异物入眼的感觉,贺骁给他滴他又不能拒绝,这会儿乖乖听话闭着眼仰得脖子发酸,刚想问好了没?忽觉一道鼻息插足,大掌虚虚盖住了他的眼,唇上落下清浅的吻,碾磨再三益发深情,忍不住微微颤了身体,抬起手臂无比眷恋的搂住贺骁的脖子。
第72章 难吃哭了
早安吻被叶真肚子的咕咕声打断,贺骁笑笑退开,将他那头刚刚捋顺的发又胡乱揉弄两下,叶真便顶着乱蓬蓬的黑发,一双肿胀的鱼泡眼羞赧得低垂乱瞟,贺骁再盯他一会儿肚子又咕噜一下叫起来,他尴尬的偷瞄了下笑得促狭的男人,脸颊悄悄攀上了红晕,被窝层层堆在腰间,这副小模样着实招人欺负。
“就…饿了啊…”叶真忍不住伸手推开贺骁的脸,让他不准再看。
贺骁见他心情还不错,考虑再三还是将叶明柔的遗书拿给他,并没多言什么,只是拉过他脖子重重亲了一口,叶真猛一瞥见折叠纸外壳上写着‘妈妈’两个字,眼睛便长在了信上似的,贺骁跟他说洗漱完下楼吃早餐就先出去了。
这种时候,与其待在叶真身边让他有所顾忌,倒不如给他一个可以尽情发泄的空间,痛痛快快哭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憋出病来,况且,亲情是世间最难割舍的,除了叶真自己没人能代替他看开。
叶明柔的信贺骁看过,知子莫若母,她很清楚自己自杀是多么愚蠢自私的一件事,也很清楚叶真会有多么难以承受,信中写道自杀于她而言并不悲惨,而是一种解脱,劝解叶真不要为她的死感到自责,只要以后他平安喜乐她就放心了,末尾又叮嘱他千万珍惜眼前人,不管这个社会对同性恋有多排斥,她都支持他们。
叶真的哭声已经压得很低,憋得岔了气听上去便断断续续的,贺骁站在门外听着没进去打扰他,等叶真把眼泪收干了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一开门便是他宽厚的胸膛。这下可好,故作坚强的人总是最怕突袭的温暖,叶真愣了一秒,在液体涌出泪腺之前用力回抱他,好像贺骁是他的灵丹妙药一样不肯松手。
其实,自杀这件事在叶明柔脑海里盘旋了许多年,陆元克的死是最后一根稻草,失而复得的羁绊让她承受不了再次分离,对此,贺骁深有感触。
早餐给叶真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他只会做这个,却不晓得这是叶明柔最爱做给儿子吃的,叶真一边大口的往嘴里塞面条一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腮帮子鼓鼓说话含糊不清:“呜…你有没有吃过我妈做的西红柿鸡蛋面啊,特别好吃…”
贺骁:“……”难吃哭了?应该不至于啊,今天放盐很小心了,虽然跟叶明柔是没法比,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抬指抹掉叶真的眼泪,信誓旦旦的保证:“以后你想吃,我都做给你吃,明天早上还吃这个吧。”
叶真哭得一顿,有点犹豫的在面和他之间来回瞟,一副想拒绝又不忍心打击他的样子,极小声的“哦”了一下闷头继续吃。
此刻他怎么也想不到,就为了这个贺骁会纠结一辈子,到老来最会做的就是西红柿鸡蛋面,味道真的不比叶明柔做的差,是另一种让他眷恋的滋味。
俗语道:心病仍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叶明柔的遗书果然有些作用,前几日叶真状态很差,服了安眠药也睡不安稳,让他吃饭他也没胃口,今天倒是愿意听贺骁的,饭也多扒两口,虽难以入眠,但不会闭起眼睛装睡却偷偷哭。
眼睛肿的厉害,入睡前贺骁给他滴了眼药水,勒令他直到明天天亮都不准再哭了,今天的份已经超常了,叶真被他逗得无地自容,忽想起小时候贺骁总是凶巴巴的训他,说他哭哭啼啼是女孩子的作派,必须改掉,如今与那时比起来堪称温柔了。
“哥哥别动。”
他闭着眼装小瞎子摸索着贺骁的脸,从两条略显凌厉的浓眉摸到深邃的眼睛,从眼睛摸到挺直的鼻梁,从鼻梁摸到微微上扬的嘴唇,像是找到了目标,径直凑上去亲了一下,然后又细细摸过他的胡渣,好玩儿一样在上面流连。
贺骁被他绵软的指腹摸得有些痒,一把抓住作怪的手指,叶真仍旧闭着眼,歪头表示不解,直到冰凉的指尖被含到嘴唇里才一下笑出来。
接吻,抚摸,做爱,直温存了一夜,叶真累极,在他身边睡得很香。
翌日,叶真被女人的说话声吵醒,被窝尚有余温枕边却无人。
那女人甚是嚣张,不知在质问些什么,贺骁都不敢跟她叫板,于是他拖鞋也顾不上穿,光着脚就急匆匆下楼去书房,门一开,正见她拎着文件揍贺骁。
第73章 媳妇儿和儿媳妇
S城是典型的亚热带海洋性季风气候,冬季异常潮湿阴冷,程鸿鼻梁上架着墨镜,上身一件宽松的长毛衣,她个高身材比例好,迈着两条仅着过膝靴的长腿,大步流星潇洒得紧,可刚出机场就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盖得一哆嗦,助理赶紧上前给她裹了长羽绒。
暗骂了句S城的鬼气候,还没上车就接到了张助理的电话,张助理一面狗腿的慰问程董事长的身体,一面暗打小九九的哭诉了贺总只爱美人不要江山的昏庸作风,程鸿拨了拨自己新剪的短发,红唇一碰:“是嘛,我去看看。”
她倒想知道是哪个绝世小美人把她性冷淡多年的儿子勾得神魂颠倒。
大清早的屋子里没动静,她进了门意外的发现玄关处一双女人的鞋也没有,开了鞋柜查看也没有,正纳闷呢,忽然觉得儿子的鞋也太多了,最上层还摆着两双同一款式的运动鞋,要说是穿一双收藏一双倒也勉强能说得过去,但贺骁糙惯了的,没这习惯,况且看鞋底边都是已经穿过的,程鸿微眯眼睛将鞋子靠一起比了比,果然有问题。
她也不急着叫醒他们,自顾自去书房拿文件看。
贺骁是被关门声吵醒的,除了叶真之外有家里钥匙的只剩张助理和他妈,他寻思该是张洮来送文件的,叶真在他怀里挪动了两下隐隐有要醒的迹象,昨晚折腾得久,贺骁想他多睡会儿,轻拍他背哄他睡稳才起身下楼。
随意捞了件睡袍披上,腰间系带也没打紧,松松垮垮的,露出一点精壮的胸膛和左边肩头一小排耐人寻味的牙印,一看昨晚就没干正经事。
程鸿翘着腿戏谑的上下打量着震惊在门口的儿子,忽然笑得意味深长,低头啪的合上文件:“楼上那位还没醒?啧,牙口挺好的啊。”
贺骁立刻把睡袍整理好,遮住肩头那块叶真高潮时咬出来的牙印,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程鸿手里的文件顺着细手腕颠啊颠的,一副皇帝微服私访抓到了地方官贪赃枉法的罪证的模样,他咳了下淡定道:“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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