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再次带符修回来时,广建远其实是拒绝的,但他拒绝的话尚未说出口,就被老中医摁死在了摇篮里。这个老不死的俨然广家是他家似的把人往屋里招呼。什么叫交友不慎?这就叫交友不慎!关键时候不跟你统一战线不说,更可恨的是他把你五花大绑地拖到敌营投诚邀功。是以与老中医的眉飞色舞相反,广建远全程面色铁青。
孙长永啃着鸡翅膀,满足地称赞道:“小月啊,你手艺就是好!”
广心月今天能成功把广陵叫回来,心里高兴,为防万一还喊了孙长永,现在大家能坐一块儿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她更是欣慰。家里很久不曾这样热闹了。“那孙叔您多吃点儿。”
孙长永把吮了半天的鸡骨头吐了:“哎呀,不吃了,够了!”
广建远在一旁冷哼。能不够么?也不瞧瞧你面前那鸡骨头堆得跟什么似的!广建远举筷也准备夹一块尝尝。为表他的不快和威严,他到现在一口还没动呢!刚叉到盘里,被老中医一筷子格开了。广建远吊起眉毛,你想干什么?!
“吃吃吃,吃什么吃!高血压还吃!吃你的青菜去!”
广建远一听肺快气炸了。这什么口气?!这什么态度?!这是我家!我家!!我爱吃啥吃啥!于是重整旗鼓往盘子里戳,老中医老母鸡护小鸡似的用筷子跟广建远展开一场餐桌大乱斗。
“爸,”广心月看不下去了,“孙叔说的没错,听孙叔的吧。您看您那样儿——”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这么幼稚。这没说完的潜台词大家都能听出来。
广建远深觉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已经受到了莫大的撼动。以前的广心月敢腹诽他吗?!简直……简直……他还没缓过气来,就听见有人在笑。循着压抑的笑声看过去,广建远更是气得五脏庙都要塌了。
广陵拍拍符修微微耸动的肩,符修才从碗里抬起憋得发红的脸,见大家都朝他投来视线,正正脸色:“抱歉抱歉,我……我没想到……呃……这么有童心……”尾音变形差点绷不住又要笑。广建远彻底炸了。这都什么玩意儿?!我让你进广家门你不心存感激,还、还有胆嘲笑我?!这饭还能吃?!“你你你你!——”广建远指着符修骂,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你什么你?!结巴了?!”老中医甩一把绿油油的青菜进广建远碗里,“吃青菜通通肠胃,瞧瞧你那脸色,憋得跟猪肝似的。”
这饭吃不了了!!
广建远筷子一拍桌,眼睛里头直冒火。被他这一吓,大家一时都静了下来。广心月心里还是有些发毛的,其他人倒是面色如常。
“行了爸,您要实在想吃那就吃一口吧。”广心月圆场。
广建远眼睛瞪得溜圆。你这哄孩子的腔调是怎么回事?!我是因为那一口鸡肉发火的吗?!啊?!正想走人,就看见广陵往他碗里夹了筷青菜。广心月喜出望外。以前广陵不仅不会主动说话,即便广心月如何叮嘱让他给老爷子夹口菜他也不会照做。今天是第一次。广建远心里当然也是相当受用的。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把半挪出去的屁股又挪回来坐正。老中医嗤笑一声,广建远一个眼刀过去。广陵为自己跨出的这第一步有些不自然,符修对他笑笑以资鼓励。
饭后,老中医腆着肚子躺在沙发上,惬意道:“真舒服啊……”广建远用手杖敲他,意思不言自明:吃饱了?吃饱了就赶紧走人。老中医乜他一眼,问符修:“会下棋吗?”
符修本打算帮广心月收拾餐桌,被婉拒了,听见老人发问,便转身回答:“象棋会一点。”
“成了,会就成,陪我来一局。”老中医挺身起来,“小月啊,你家象棋呢?哪儿呢?”
广建远一听又不高兴了。那是我的东西,是你说要就能要的吗?!“你徒弟不来接你回去?”
“他今儿和他谈的朋友约会去了,顾不上我。”
“哼,你养他有什么用?有了媳妇忘了娘。”
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配上这酸溜溜的语气,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就大了。广建远大概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时尴尬,又不能收回来,否则倒显得欲盖弥彰。难得老中医没拆穿他,只招呼符修上楼。广建远见他俩往书房去,又吊起虎睛。个老不死的,那是我书房!我准你带他上去了吗?!
最后还是亦步亦趋自己也跟着上楼了。
“小姑,要我帮忙吗?”
厨房里佣人在洗完,广心月在泡茶,看见广陵的身影,抬头笑了笑:“你等会儿帮我把茶端上去吧。这个杯子是你爷爷的,这是孙叔的,这是符先生的。”
广家饭后喝茶是习惯,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茶杯,现在特地为符修也准备了一个。广陵看向广心月,广心月淡淡地笑着,尽管仍不乏苦涩。广陵心里明白了,轻声说:“谢谢你小姑。”
“我是你小姑,总不能拉你后腿。你……你觉得好……便好了。”
“谢谢……”
“一家人,道什么谢……”
广陵垂下眼睑,安静平顺。广心月望着他,霎那间仿佛看见幼时的广陵穿越风雨而来,与现在的广陵重合。她知道,广陵内心深处是渴望得到他们的认同的。如今,这似乎是她唯一能为她侄子做的了。
书房里两个老的一个小的正在大落地窗脚边对立而坐。那是以前广陵和老爷子常坐的地方,视野开阔,可以看见他家的花园,光线充足,尤其冬天,专门用来下棋。有两三个蒲团和一个棋桌,旁边一方小茶几。广陵端茶上楼,推门进来时正瞧见老中医拿脚踹广建远,嘴里骂:“干什么你!干什么你!观棋不语真君子,你懂不懂?懂不懂?!我差一点儿就把他的车吃了,你你你你给我滚开!”广建远黑着张脸。他不想帮符修的,也不想出声的,但谁让他脾气躁,容易发急。他用眼神剜符修:“笑什么笑!你棋下这么烂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符修努力敛起笑:“我一开始不就说了么,我只会一点。孙老先生棋艺高超,我当然比不过。”
“嗳,这话我爱听。”老中医听人夸他,很是自得。广建远正欲发动嘲讽技能,看见广陵,瘪瘪嘴没说话。不能在孙子面前显得自己小气,嫉妒别人被夸。
广陵把茶水放到小茶几上,杯子分别递给俩老头,剩下的端给符修,符修喝了一口,有些烫,他伸了伸舌头,摇摇头,示意一会儿再喝。广陵就把他那杯放下了。广建远瞧着那杯子,不高兴了,皱眉要说什么,又被老中医先发制人掐死在喉咙口:“快下快下!别愣着!”
符修嘴上答应着走棋,暗地里窥探广建远的神情,这是他到广家无时无刻不在做的事。广陵见老人话被堵住,面色不霁,但到底没再说话,心里松了口气。
“广建远!你给我起开!”
“你自己下错怪我头上来了?!”
“不是你在旁边像个痨病鬼咳咳咳的,我能下错?!”
“你别睡不着害床摇,我嗓子痒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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