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嫔娘娘的话,院里的梅花没有开,开的是那一株桃花。按理说那院中的桃花还不到开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昨晚落了一场雪,今日日头一出,便有婢女来传说院子里的桃花突然就都开了。太子妃娘娘听了好奇,便执意要去看,结果染了风寒。”
要说这太子宫后面的梅园,也颇为有名,太子宫自太子未成年之前便开始筹建了,原本因皇后娘娘喜爱梅花,便建了梅园。后来太子殿下去蜀中拜访义王之后,回来便带了一枝桃花回来,请了最好的花匠硬是栽种成活,日日精心照顾,于是梅园里便有了一株桃花了。
“异必有妖,如今太子未归,姐姐又病了,也不知下面人要嚼什么舌根。嬷嬷你是老人了,此事多看着点,切莫传出什么疯话来,徒惹是非。”
“这个奴婢自是知道的,此事已经交代下去,那园子也以落雪为由封了,定不会有什么不该说的传出去的。”
言毕,哥舒雅云点点头,开始用膳,不再说话。
李嬷嬷是姜芷柔的贴身嬷嬷,伺候用膳的事情自然不需要她搭手,便告退了回去照看姜芷柔去了。
待到李嬷嬷走了,哥舒雅云也只是简单用了点菜便停了箸,自有贴身婢女端了一杯茶来,伺候哥舒雅云漱了口才开口道:“娘娘,已经查过那棵桃树了,树下有燃过火堆的痕迹。”
“嗯。”哥舒雅云顿了一下,想了想又皱起眉头:“今晚我要出去,你去准备一下。”
“是。”婢女点头,又问一句:“可要提前给老爷去拜帖?”
“不必,此事务必隐秘。”
“奴婢知道了。”
等婢女离开,哥舒雅云放了茶杯,便径直去了姜芷柔的房间,见她还在睡着,便安静坐到一旁的贵妃椅上,自有婢女送了差点和书卷过来,哥舒雅云淡淡笑笑,接过书卷悠然读起来。
待到夜深,一阵幽香恍惚飘过,那同哥舒雅云一起守夜的婢女和嬷嬷眨眨眼,然后闭上困顿睡去,窗外三声扣响,哥舒雅云去开了窗,婢女轻轻跃进,身手敏捷一看便知武功不弱:“小姐,一切打点妥当,马车停在后院门外。”
“嗯。”哥舒雅云点点头站起,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姜芷柔:“你在此看护,见机行事。”
“奴婢明白。”
言毕,哥舒雅云和婢女互换了衣裳,在窗边脚尖一点,便如一只飞雀一般跃出几丈,一点声音也未发出,那身手,只怕不比皇帝那些护卫的差。片刻之后,一辆马车自太子后院门外驶出,消失于夜幕之中。
哥舒家虽然权倾朝野,可是哥舒家的府邸却并不奢华,古朴的宅院方正的格局,分家旁支都被调出平都,所以本家的宅邸占地面积也不大,一如这一家族给世人的印象一般,低调内敛而正气盎然。
哥舒雅云在远离哥舒家处便下了马车,径直飞跃如哥舒家后院,叩开一处暗门便闪身进去,沿着密道径直走到尽头,推开一扇掩门,便到了书房。
“雅云?”哥舒文还未入睡,听闻密道之后有声响,抬头一看,便见到穿着婢女服饰的哥舒雅云站在面前:“这么晚还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雅云给爷爷请安!”哥舒雅云先恭敬行了礼,才起身抬头,看着哥舒文轻声道:“事出紧急,雅云深夜前来,打扰爷爷休息,还请爷爷不要责怪!
“无碍,你且坐下慢慢说。”哥舒文招招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矮凳,他虽然年岁已高,早就退出朝野,但是那么多年的丞相坐下来,身上不怒自威的气场,以及遇事稳重的态度,却是无法磨灭的。
哥舒雅云点点头坐过去,收到哥舒文继续的眼色,然后才开口道:“今日雅云收到太子迷信,果然如爷爷所料,朝中出了奸细。只是,这奸细,按太子的意思,却是出自哥舒家。”
哥舒文听完攥紧去了手,然后皱起眉头一脸叹气愤愤道:“哥舒家家训,子孙万代,力护皇权,如有异心,全族必灭!只可惜人心不足,如今看我成老头子了,这帮家伙果然是忍不住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哥舒雅云候在一旁,对于哥舒文如此言论,只是静静听着,表情未改。
见她如此,哥舒文的脸色缓了一些,浮现出几丝满意。哥舒家世代都是皇上的心腹臣子,自己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和小儿子在朝为官,三女儿成了贵妃,三儿子明着经商,暗中在帮皇上打理暗部势力。
虽然自己的子女都是极为优秀,但是孙子辈却没鲜有出色的,大儿子哥舒正育有一子二女,却都是资质平庸,不是能担大任之态。二儿子哥舒廉只生了三个女儿,唯一一个出众的,便是三女儿哥舒雅云。三女儿哥舒芸嫁入皇家,只生了一个十二公主。三儿子歌舒尚性子不羁,到现在还未娶妻。
哥舒家虽然是钟鼎大家,但是一向奉行的观念却是能者居之,要说哥舒文最为看重的是自己的小儿子哥舒尚,只可惜这小子是个不听话的,死活不娶妻,总不能让血脉断在他手里。大儿子哥舒正太过迂腐,处事原则不够灵活,难当大任。二儿子虽然聪慧,却野心太大,心浮气躁,容易生变。
好在三女儿哥舒芸够贴心,未免哥舒家应征盛久必衰的话,自小便把孙辈之中最有潜力的歌舒雅云教养在身边。而哥舒文对这个孙女也是寄予厚望,退隐之后,更是时常亲自教导,哥舒雅云也不负众望,只可惜却是性格冷淡了些,难见大喜大悲,对谁都是亲近有度,亲昵不足。
“雅云,此事以你所见,哥舒家的败家子,会是何人?”
因着哥舒文开口直接,哥舒雅云愣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微微低头恭敬答道:“回爷爷的话,以雅云愚见,只怕和父亲大人有所牵连。”
对于哥舒雅云的话,哥舒文轻轻点头,对于哥舒家的人来说,图谋皇权是大罪,便是至亲也不可包庇。虽然欣慰,又因哥舒雅云如此淡定得态度而心惊,虽然哥舒雅云自小并不在哥舒廉身边长大,但是毕竟是亲生父亲,如此冷淡的态度,怎么会不知一旦坐实,哥舒廉不仅会被逐出哥舒家,更可能性命难保。
“此事事关重大,太子既然是与你说的,想必并未直接告知皇上,只怕是想给我们留一条生路。”歌舒文叹口气,然后眯起眼一脸痛惜道:“你父亲自小野心外露,这也是我不敢将你放在他身边教养的缘故,眼下必须趁皇上未插手之前了解此事,只怕保不住他了,但是定会尽力保住你的。”
“此事于私是违背家规,视为叛族。于工是通敌谋反,视为叛国。与公与私,便是我的亲生父亲,也都不可轻饶的。”哥舒雅云面色未变,轻轻站起来,对着哥舒文一字一句清楚道:“只是,父亲虽然心大,但是能力却还不足。而看如今这形势,只怕那幕后之人也是谋划良久,以父亲之能只怕不能做到。如今之战边关形势动乱,今日太子府中也有异状,只怕接下来便会流言四起,幕后黑手也会渐露端倪,还望爷爷耐心等待几日,莫要放过真正的幕后主谋。”
☆、离间
待到姜芷柔再次回到太子宫,已经天色渐亮,婢女见她来便起身,两人换回衣裳,然后去换了熏香,恍惚片刻之后,那昏睡的婢女和嬷嬷也都醒了,却也迷迷糊糊对夜间没了记忆,而姜芷柔已经面色和缓过来了,都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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