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啊?”
清宫是要花钱的,我要是舍得那手术费,我要是有,我也不至于自己吃药了。我说,“再等等不行么,我看网上说,有的要好几天才排出来,八天以后没出来才清宫。”
贝乐用好笑不笑的表情看着我,又看了看陈飞扬,他大概也是觉得,我们不做手术,是因为没钱。
也是,我和陈飞扬看起来,实在没哪个像有钱人。
“懂得挺多的啊,这么懂你咋不知道避孕呢?”回头看陈飞扬,“避孕套也买不起?”
语气和眼神儿里,都带着那么点鄙视。这个贝乐,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猛然看觉得挺斯文,但我忽然发现,他这人似乎挺狂的,起码作为医生,他这么和病患以及家属说话,稍微有点过了。
陈飞扬的鼻子也开始喷火了,是因为贝乐这看不起自己的态度,终于出言反驳,“你这么看谁呢?”
贝乐也不示弱,“我说的不对么?”
陈飞扬冷笑,“你好好看你的病就行了,不就是个医生么,我买不买得起不用你管。”
贝乐撇了下嘴,伸手推了推眼镜儿,掂量着自己此时的身份,确实不适合跟陈飞扬起争执,点点头,“行,时间也到了,出院吧。”
出院?我不是交了一天的住院费么,怎么现在就把我赶走了?我露出慌乱吃惊的表情,贝乐看我一眼,“医院有什么好住的,这本来就是临时病床。”
人家撵人了,我还是下床吧,药效过了,我现在确实也不感觉疼了。看着我穿鞋下来,贝乐的脾气压下去一点,在我身后交代,“这几天注意点儿,上厕所的时候接着,有东西就拿医院来找医生看看。”
我把收费单据塞进口袋里点头,转身走的时候,陈飞扬好歹是伸手在我背上拖了一下。贝乐再加一句吩咐,“一个月之内不要有性生活,听见没有。”
我想回头跟贝乐说句听见了谢谢,但感觉陈飞扬拖在我背上的手掌用了点力,似乎是故意不准我再搭理他。
走出医院,我确实没有太明显虚弱的感觉,自认为已经可以自理。于是我跟陈飞扬说谢谢,“你不用送我了。”
陈飞扬点了下头。
我于是招了辆出租车,正要挥手,陈飞扬在车外,“唉。”
我抬头看他,他跟着坐到车上,“我摩托车还在蒋阿姨那儿。”
蒋阿姨是旅馆的老板娘,陈飞扬骑摩托车过来给我送东西的,他确实也得回那个地方。
车子发动,气氛依然有些沉闷,陈飞扬问,“你那个男朋友呢?”
“有事儿,回家了。”我说。
我不想说分手了,显得自己挺狼狈的。其实现在也已经够狼狈了。
“他家哪儿的?”
“R城。”
陈飞扬微微蹙眉,“这么近也不过来陪你?”
我只能无言了。想到高宇杰,我的心情又开始沉重了,我以为我那么爱他,我对他那么好,到头来就得到一这样的结果,我值么。
但有的时候,当你喜欢上一个人渣,并且知道他是人渣,还是会以一种圣母的姿态去奋不顾身,美其名曰飞蛾扑火,轰轰烈烈地爱过、伤过。
低头的瞬间,我在想,再也不要这样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与其为别人劳心费力地付出所有,不如先学会自私,只有自己变得光鲜亮丽了,别人才会更加地珍惜你。
爱,并不是妥协,而是相互吸引。
我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有吸引力的女孩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抬眼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眼里闪出希望的光芒。陈飞扬看我一眼,对司机说,“师傅,先去幸福小区。”
我转头看他,幸福小区是他住的地方。陈飞扬低低叹了口气,“不行,蒋阿姨以为我认识你,我要是把你扔在旅馆,她得出去怎么说我。”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他补充,“再说,你看你把人家床弄成什么样了,添麻烦。”
我干干地眨了眨眼睛,但陈飞扬转过头去不和我对视,“你……打算收留我了?”
陈飞扬白我一眼,“说的跟自己像条狗一样。”
这话像是骂人,但从他嘴里出来,我一点也不觉得受辱,只是情不自禁而难以置信地,笑了。
“谢谢,谢谢你。”
陈飞扬再度垂下眼睛,闷闷叹气,仿佛做这个决定,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他总是叹气,听说爱叹气的人,不是身体不好就是心里有故事,我觉得他身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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