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还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却在失去之后无比的怀念!
柳静悄悄的看着河边一位素衣墨发神情黯然放着河灯的青年男子,抬头望望夜空中寥落的星子,淡淡的想。
那个男子她也认识,娶了个安静温柔的小妻子,却好像并不满足,时常混迹烟花之地,引得妻子常常无声落泪,却犹自垂着泪为他打理生活起居。后来,男子的妻子怀孕了,他也不甚在意似的,多有疏忽,如今伊人已去,他却幡然发现,生活中一点一滴早已渗透了她的气息,温暖而静谧的家中却沁着别样的凉意。
柳转头不再看悔恨交加的男子,她浓黑的眸子落在被微风拂动飞扬的细柳,微薄的记忆中那个安静笑着在风中手植柳条的女子渐渐远去,落在不知何处的天色中……
“忽然变得好冷哎!”站在河边柳树旁的少女娇声道,紧了紧肩头的斗篷。
“你不要站在风口处就好了!来,我给你挡着点儿。”少年用他并不宽厚的胸膛遮在少女的前面,温柔小心的低声安慰着少女。
柳听着身后的低声絮语,寂寥一笑。
庭院深深,浅浅的蔓草已生了满院,交错缭乱显出几分荒凉来。她一向是爱干净的,在她分娩前的几个月里无法打理庭院,才让这些野草生长的如此放肆吧!这个禁锢了她的自由,磨灭了她的笑容,消磨了她的生命的庭院,不该在她落寞走后,清清静静的迎接一个又一个年轻艳丽的新人,冷漠而无所谓的将那样鲜活的生命遗忘!
该荒弃掉,该毁灭掉,该随着她的逝去而为她陪葬!
柳冷淡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她抬抬手,一缕阴冷的气息从指尖溢出,淡淡缭绕如烟,仿佛是一条吞吐着寒意的蛇信,不知何时就会急蹿而出,绞灭一切它眼中的猎物。
阴风阵阵,远方的天空翻滚着黑云,仿若挟着压城城摧的威势,汹涌袭来。
“哇……”一声清脆的婴啼破空而出,柳的指尖一顿,表情错愕。
“哇…哇…”婴儿啼哭声细弱而清晰的在安静的夜中懵懂响起,柳踟蹰片刻,犹豫着迈进了她以为她再也不会踏足的庭院,婴儿一声又一声接连的啼哭声仿佛指引着她,穿过微闭的房门。
柳皱着眉头,来到内屋,扫视了一周,没有发现襁褓之类的物什;她转身去了书房,凌乱堆着的书卷中也没有;厨房的灶台上下里外也没有,空旷清冷的正厅也没有,内库被翻得乱七八糟,可柳还是没有发现婴孩的踪迹。
她蹙眉回到了内屋,屋里却好像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婴儿啼哭声愈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似的。
“咯咯…咯咯…”好似是开心的笑声,在静谧的夜中万分诡异。
柳的脸色有些难看,今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正是阴气最盛的时候,莫不是鬼婴?只是,分明没有感觉到鬼气,阳气也的确聚集在这个屋子……
“渺儿,渺儿!”推门而入的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奶娘,她好似没有看到屋中浑身寒气的柳,径自拿着干净的尿布轻车熟路的从帐幔上方抱出一个瘦小的女婴,熟练而温柔的为小婴儿换了尿布。
小女婴生的瘦弱却极美极有灵气,粉嫩粉嫩的皮肤,粉雕玉琢一般白生生的小手小脚,小小的眉眼却很精致,小小的细细的眉轻轻蹙着,眼睛大大的如秋水,眸子却极黑极亮,灵动的流转光芒,像这沉重的黑夜,还悬着明月般的光辉。薄薄的粉唇像是初开的花瓣柔软润泽,微微咧开,露出没长牙的光秃秃的牙肉,“咯咯……”的笑声便像雾气一般散开。
柳黑着脸瞪着笑的开怀的女婴,嘴唇抿得紧紧的,好像在极力抑制自己愤怒之后的冷意,满心的怒气激昂,乌黑的长发在风中四散,仿若睥睨世间的修罗。小女婴却犹自不觉,乌溜溜的眼睛黑的透亮,直直而好奇的看着寒气四射的柳。
“噢…噢…渺儿乖~渺儿想看月光么?明明亮亮的月儿,照在我们小小的渺儿身上~”奶娘看着怀里的婴儿直愣愣的望着窗外的方向,以为她是被屋外的月光吸引,便抱着婴儿走向窗外,一边轻声感慨,“唉,真是可怜的孩子…才刚出生,就没了娘……”
柳身形一震,浑身的煞气忽然一下子消散,她抬起双眸看向婴孩,眸中是浓重的哀伤。
小女婴愣了愣,忽然咧嘴笑着,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明亮乌黑的眸子澄澈干净,好似盛满纯粹的月光,直直的望向柳的眸子深处,清澈而温暖。她挥舞着粉嫩如莲藕的小手,忽的在擦身而过的刹那,握住了一缕黑色的长发,便开心的笑弯了眉眼,将手里的发递到没牙的嘴里。
柳木木的追随着小女婴转了方向,她伸手想要将头发从女婴的嘴里拽出来,却不防被婴孩抓住了手指,又是一震。
婴儿小小的柔柔的手指轻轻握在她的指尖,嫩嫩的,像是二月新发的新芽,暖暖的,像是第一缕吹开大地的春风,像是枝头绽开的桃花瓣,又像是绵绵软软的柳絮,温暖的想要让她冰冷的身体沉醉。
“咿——呀——”小女婴依依呀呀笑着把手里的指头塞进嘴里,湿嗒嗒的口水糊了整个指头,笑眯眯的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瞳仁,一动不动的看着飘向窗外的柳。
握……住了?
柳呆呆的感受着指尖似触在软软的花瓣上,沾上潮潮的液体,温温热热的像血液,一股暖流倏地在身体中流动,暖薰薰的像是能感受到心的跳动,砰砰,砰砰。
“唉,渺儿真是命苦,偏偏生在这个月……”奶娘抱着窗外,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铺着银霜的地面,低声叹着气。
苏渺含着自己的指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紧紧盯着窗外,好似天真无邪的暖暖笑着,像午后阳光懒洋洋的光晕,洁白无暇。
清冷的月光如丝如缎,倾泻而下,如烟如雾将月下的女子笼在其中,那乌黑的长发,飞扬的轻纱,沉凝的面容,在皎白月华中如梦似幻。然而那个女子只是沉沉看着苏渺,微微带着冷漠的眸子浸着说不出的哀伤。
那种难过的情绪苏渺看不懂,她只是挥舞着小手,远远的和柳打着招呼,傻乎乎的笑着,或许她觉得,她的愉悦的心意,能够传达到那位冷情少女的心中吧。
“风有些冷了,渺儿,我们也该回去睡觉觉了……”奶娘觉得身上有些冷,抱着苏渺回到床边,细致的帮她包好襁褓,温柔而怜悯的看着幼小的婴孩好奇的四下观望,“谁知道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苏渺躺在床上,依依呀呀的咬着拳头,水汪汪的眼睛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有发现那个翠色衣裙的女孩子;她竭力偏着头,望向窗外。
月华如水如练,银白如霜,偶尔有夜风从树叶中萧瑟而过,吹落零碎的树影。
亮堂堂的院落,却是空荡荡的静悄悄的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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