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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把苹果当晚饭的滋味如何？”

雷古鲁斯毫无惧意——这小鬼真的有怕过什么人吗，卡路迪亚忿忿地想——地回答了他。

“我只吃了两个，吃太多的话会被希——”

回话至此中断，雷古鲁斯“唔”了一声，再度将苹果放进了口中，移开了目光。

卡路迪亚冷冷地站起身。烦死了，他的租房怎么还不到期，虽然租金便宜房间舒适，但这一切都比不上良好的环境——确切说，是和善的邻居——来得重要。对，希绪弗斯和他的侄子真是太麻烦了——这种明确表示他的邻居A（年长）与邻居B（年幼）之间的确发生过“什么”的回答是卡路迪亚最不想听到的。他为什么想听到？不知道已然意味着麻烦，知道了则意味着更大的麻烦，他想搬走，发自内心地想搬走！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但是，”卡路迪亚说出了真心话，“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苹果什么的还是放过雷古鲁斯好了，反正他或者他家大人最后会买差不多的给自己作为赔偿，所以——他瞪着褐发少年：“不老实交代我就立刻把你从窗子外面丢出去，或者——”卡路迪亚冷冷道，“我马上把你拎到希绪弗斯面前去。”

也许是他的某个威胁发挥了作用——更可能是雷古鲁斯原本就不打算隐瞒——少年啃了口苹果，答道：“上周帮你配钥匙的时候我正在心算方程式，不小心说错了数字，就——”

应考生咬住水果，左右开弓，从裤兜里掏出了两把钥匙。

“——喏。”

卡路迪亚哼了一声，双手拉住被人捏住的那两片黄铜，用力下拉——喏个头！就算刚出门就发现忘记带钥匙却在回头的瞬间被给风吹过来的铁门撞了个正着不得已让碰巧在场的雷古鲁斯帮忙也不能算他的全责！

卡路迪亚决定暂且放过这个偷吃苹果现行犯——绝不是因为他察觉了自己的错误，他是好心，好心明白吗！

“总之你家大人呢？”

雷古鲁斯原本落在卡路迪亚脸上的视线飘向了房间主人的背后，那是铁门的方向——卡路迪亚忽然想起他似乎还没关门，不过这不重要——少年带着几分怅然答道：“我觉得希绪弗斯他不会想看到我……”

卡路迪亚二话不说立即揪住了雷古鲁斯的衣领——夏天还穿立领，倒也挺好，至少方便被人揪住。

他盯着那双毫不畏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大声吐露他的真心话。

“我比希绪弗斯更不想见到你！”

卡路迪亚瞧见，雷古鲁斯张口，似是想说些反驳的话；天蝎座的青年迅速地在脑内罗列了他遇见叔侄两人后被殃及的各类倒霉事还有不快感想，正打算先发制人，背后却有某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卡路迪亚？你有没有瞧见——……雷古鲁斯？你们……这是在干嘛？”

在想揍你侄儿——卡路迪亚的不快指数到达顶峰，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松开了手。转过头后，卡路迪亚对上了隔壁那个他不得已熟识的金发青年。

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机会，他一定会记得关门——带着这样的念头，卡路迪亚冷淡而不快地丢出了答非所问的回话：“管好你家猫仔。”

希绪弗斯看上去有些吃惊，但似乎立刻明白他的同伴与侄子之间的确发生了不快，面色严肃地唤了一声“雷古鲁斯”，卡路迪亚的耳中便传入了老老实实的道歉声：“对不起。”

独居的青年“啧”一声。卡路迪亚无所谓道歉与否，他清楚，尽管雷古鲁斯有时会给他找点麻烦，但总的来讲，是个知分寸懂礼节伶俐聪慧没有恶意的小鬼头，所以，今天这个事儿嘛……

“今天呢，有一半的错算是在我，”他凑近了眼神意外地避开了亲人所在方向的少年，“所以赶紧给我滚回去，不准有下次。”

雷古鲁斯点了点头，任由卡路迪亚将他推向了门口。卡路迪亚看到，面对沉默离去的少年，希绪弗斯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终，他留给了卡路迪亚一个歉意的笑容和一句简短的“不好意思”后，也离开了。

卡路迪亚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决定去洗澡——对，他要借此洗掉自己奇怪的运气。他们的雅典娜啊，保佑他在房子租期到期之前尽量别总被麻烦两人组牵连吧！

☆、2.

卡路迪亚的愿望实现了部分，至少在当晚他的确再未和隔壁二人扯上关系；作为被他警惕的对象（x2），叔侄俩回到自己的家后仍未有任何的交流。

希绪弗斯看着那个走在他前方、破天荒逃掉了晚餐的被监护人的身影，叹了口气。以其立场而言，他是必须说些什么的，但希绪弗斯又发觉，他的确不知应如何开口。平心而论，雷古鲁斯的确是他教师生涯里见过的最令人放心的15岁少年了。即便他的侄儿有时显得不懂人情世故，但那也只是过往的经历所导致，与孩子良好的品性无关。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直以来让希绪弗斯十分放心的少年，昨晚与今天，甚至于今后都可能令他感到相当棘手——一想到这点，希绪弗斯就无从判断，他究竟该对兄长的独生子说些什么呢？立场？怎样的立场？仅仅只是监护人吗？

希绪弗斯忍住了第二次的叹气声，他原本的确“只是”雷古鲁斯的监护人而已，然而一夕之间，所有事物仿佛都截然不同了。

青年教师做不出决定，而他注意到，听见这声叹息的雷古鲁斯回过了头。啊，雷古鲁斯吃完了那个苹果了啊——这是希绪弗斯看到面向他的侄子时的第一想法，随即他担忧了起来：还在发育期的孩子何必放着好好的晚饭不吃，就因为……而跑去给别人添乱呢？

然而希绪弗斯面对雷古鲁斯笔直专注的视线，发觉自己说不出这句话。他苦笑了起来。为什么这个孩子总能用这样强烈并且从不动摇的目光注视他人呢？迷惘明明应该是少年人的特权，与已近而立的他无关才是。可希绪弗斯不会忘记，有很多次，他都是被这种目光所提醒，进而才作出了决定。

啊，或许就某种意义而言，他是个不够尽职的大人吧——毫无疑问，雷古鲁斯对他的影响大概远比他对少年的影响要大。尽管如此，希绪弗斯也是有不能应允、不允许退让的事物存在的。

带着这种想法，希绪弗斯说出了今晚直面雷古鲁斯的第一句话：“雷古，明天记得买苹果给卡路迪亚。你不该给人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