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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阿不思·邓布利多沿着崎岖的山路朝目的地行走，不管现在掌握纽蒙迦德监狱的人是谁，他都计划用最快速度取代对方的位置。在目测到夜晚前都到不了监狱后，他掏出那本小册子认真地查看所有可能需要的知识。攻略手册上写道：“由于魔王需要用伪装来骗取追随者，获得他们的盲目崇拜，因此初期扮演魔王的玩家除了需要有中等水平以上的长相，还需要有夸夸其谈的口才，用看似正确的话语煽动人心……”邓布利多把书页阖上，被取乐了：“想必洛哈特先生在这个游戏里定能如鱼得水。”只是有一点他觉得奇怪，这份攻略里几乎没有提到魔王需要何种程度的智商和法术——难道游戏制作者认为黑魔王都是没有真才实学的吹嘘者？如果自己原来所在世界的魔王们也是这样的低能就好了。

太阳已经沉到了山坳口，金红色的光芒给周围的松林镀上余晖。阿不思张望了一下。山脚正好有个村庄可供度夜与歇脚，没准也能让他在村民里打探到点消息。这显然是个巫师聚集的地带，男女巫师们穿戴着全副巫师衣服堂而皇之地在大街上行走。

阿不思走进一家小酒馆，点了份小峡谷水：“近来一切都好，夫人？”老板娘打扮的结实女人把他点的东西递给他：“我们过得还不错，托纽蒙迦德塔的福。”阿不思更感兴趣了：“请原谅我，我初来乍到，明天想去那附近办事——可是那不是黑巫师的监狱吗？我还以为大家会唯恐避之不及。”

老板娘眉飞色舞地回答：“哎呀呀，你确实是个外地人。以前纽蒙迦德的确是座监狱，但是大概……七代前的魔王为了博取自己老相好的欢心决定把自己关在上面以示洗心革面。所以后来这座塔都被当做旅游景点了。我们的住宿餐饮生意做得很红火。”

“……”阿不思开始怀疑自己挑选魔王这个职业是否正确，也许在这个世界黑魔王一词并不像他原来的那个里那么严肃。“那个黑巫师最后是什么结局？”他礼貌地追问。

老板娘摊开手：“所有的魔王都是一个结局，被勇士打倒呗。只不过他终于可以不用透过那条窗户缝看着监狱下面的广场上一对对情侣合影留恋了，他和勇士退隐到不知名的乡间去了。”

“对不起，您是说黑魔王可以因为爱情被赦免？”阿不思下意识地把十指搭成尖塔型，这条规则对于黑巫师来说未免过于有优势。

一本《威森加摩关于黑巫师定刑准则（修订本七版）》被重重搁在客人的面前，老板娘慈爱地说：“小伙子，你该好好读读最新的规定了，否则你从遥远的乡村到这里来怎么办事啊。”她不以为然地竖起食指左右摆动。邓布利多从善如流，他飞快地把书页翻到“第一千九百四十五条·如果黑魔王在战败前不受干预地愿意对勇士许诺永不停歇的爱，陪审团应当考虑其改过自新的可能对其减轻刑罚”。他揉了揉歪歪扭扭的鹰钩鼻：“感谢梅林，他们至少找不到理由根据这一条赦免汤姆。”

仿佛在回答他的话，书欢快地自己翻动起来，一直停在“第一千九百三十七条·如果黑魔王有着不幸或崎岖的童年生活，陪审团应当考虑其中的心理伤害对于人格塑造的效力”。阿不思低头看着撒满木屑的地板：“那至少盖勒特两者都不满足，幸亏他这次不当黑魔王。”他啜饮了一口饮料。

在老板娘从对客人们的巡逻中回来后，阿不思礼貌地问她自己是否可以出价把这本书保留下来。但她拒绝了，她努着嘴：“平日里我是不会拒绝一笔生意的，但是这本书你明天经过这座城镇的城墙时就可以问守卫要。我可不想被人说占傻小子的便宜。你尽管拿着好了，我早就对代摄魔王事务的人说过该给每个旅馆一打帮他们发出去。”

“实在感谢您，代摄职位又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猛地在他身边坐下：“小伙子，我看得出你是为了什么事到这里来的——你要替你的主顾给魔王提交申请吧？”阿不思以为她把自己认作了投靠黑魔王的巫师家族成员，他装作拒不承认的样子：“我实在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老板娘粗壮的手拍了拍他的背：“行啦，我帮你，你也来帮我消化下我的好奇心。你还不知道上——”她故弄玄虚地凑近阿不思，“一任魔王因为剧情需要被上一任勇士打败后没有人继任他的位置吧？”

这回阿不思脸上的惊奇可不是装出来的了：“现在没有黑魔王？”

“对啊，现在大家都很焦急。要是没有黑魔王那么就没有二十年一度的盛事了，我们也赚不到钱。你的家族真倒霉，在需要黑魔王帮忙的时候他不在位置上，他们招聘了好几个月都没人满足条件。”

阿不思必须得使劲咬着脸颊内侧的肉才不会笑出来：“招聘人当黑魔王一定很折磨人，毕竟要满足这么多条件。”

“是啊，很多人都去城镇上志愿尝试，都灰溜溜地回家去了。”

邓布利多把空了的高脚杯放回吧台，按照系统提示的小峡谷水金额数量付了钱：“谢谢您给我的消息，我出门走走。”

在小镇西端的公告栏上，一张招募令被贴在当中：“诚聘黑魔王主持纽蒙迦德监狱事务，待遇从优，有意者请对此招募令默念‘我要当黑魔王’即可。”不论黑魔王在这个游戏里的智商如何，至少制作这张招募令的人法术不错——和有求必应屋相似的法术，邓布利多看了看周围有无跟踪的人，按照上面的字在脑中跟读了一遍。下一刻他发现自己身在一个见过一面的环境，纽蒙迦德塔的顶楼。

一个NPC惊讶地跳起来：“为什么这么晚还会有人来挑战？”

阿不思好心指出：“招募令上没有时间限制。”

“是啊，但是一般来说挑战者都会在体力回满的早晨过来应聘，否则根本不能过关。”NPC努力地摆脱睡意，从道具箱里翻找要用到的道具。

“针对魔王的测试很难？”阿不思环顾四周，原来关押格林德沃的牢房门口被挂满了锁，“那是什么？魔王难道要在囚室里办公吗？”

NPC热情地介绍当狱风俗：“不，那个是一代魔王格林德沃落败后的关押地点，在打倒他的勇者过世后有个记者出了书叙述了他们的感人故事。后来为了维护监狱我们开放了故居怀旧旅游，很多年轻人就把同心锁挂在那扇门上，还有祝福的话涂在门上呢。”

阿不思不着痕迹地往门相反的方向挪远点，免得看到上面的涂鸦而尴尬：“你似乎对魔王落败很高兴，那么为什么还是要招募？”

“游戏的主角是必不可缺的，但是换人后他们就只是谈资了——好了，我都给你找出来了！”

NPC把翻箱倒柜找出来的死圣套装递给阿不思：“老魔杖，复活石，隐形斗篷，都在这儿。因为你现在是平民身份所以必须用这套装备来选择巫师职业。马上你就要面对以一代魔王为原型制作的NPC，过关成功你就是新一任魔王了！”

系统发出一声激动的尖叫：“Now Fighting！”

阿不思尚未来得及对系统一键换装的功能发表感言，就被对手的装束给震惊了：对手NPC把所有能想到的华贵衣物都穿在了身上，这样做的效果就是让自己活像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尽管阿不思非常怀疑对手的人格是否能胜任黑魔王，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非常有战略头脑——当年要是格林德沃穿这一身出来迎战，自己非得笑到连一个咒语都发不出来。

好在这个世界的老魔杖运转功能基本正常，说基本是因为用它发咒语还会自带“得意的笑”配音效果。为了避免这支魔杖过久地折磨自己，邓布利多速战速决用了三条咒语就把对手的血条打到了零。

战斗结束，面试官NPC喜形于色地赞美他：“梅林啊，你是我看过的最快通关的人！我这就去发信号向巫师界报告新的黑魔王诞生了！”

邓布利多有些木然地点点头，现在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他惊讶了。他任由这个过分激动的NPC跑下塔顶，自己则跟在后面下了塔，沿着塔与主楼房之间的空中栈道根据系统地图回到自己作为魔王的居处。在他走到栈桥三分之一处时，纽蒙迦德塔四周的天空升起了烟花，在两波烟花后还能远远听到城外的欢呼声。

“明天会是很长的一天。”阿不思摇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LEVEL-2

阿不思·邓布利多从睡梦中醒来，他敢说自己有些年没这么好好睡过了，至少不是在自己做NPC的游戏里。卧室的两面的窗户兼备了观景和实用功能：一面对着远山，透过它可以看到日出与群峰；一面对着监狱的塔楼来监视有无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