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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天龙又做了那个梦，没有出口的屋子，墙上被束缚着的多姿多彩的鬼。陆天龙都该习惯了，干脆就地蹲下，头靠在膝盖上，努力不去看那些鬼，等着另外的那只过来带他离开这里。

“你又来到这里了。”那个声音说，“怪我，放心好了，你不会再梦到这些了。”

“嗯？”

陆天龙突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幽凉，顺着锁骨向下游走，另一股凉气从腹下向上蔓延。快要触到胸前时，陆天龙猛地醒过来抓上了那只胡来的手。渊羽正压在他身上，一只手从她睡衣下摆伸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

“叫你起床。”

“你放屁！给老子下去！”陆天龙暴躁的想把他推开，却很轻易的就被渊羽抓住了双手。

渊羽把他的双手扣在头上，另一只手满怀留恋的抚过他的身体。陆天龙试着挣脱他的手，但就像和游戏里说的那句话一样，它仿佛和时空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陆天龙不敢再瞪着他，害怕看到他鬼魅的眼中的玩味，也害怕他看到自己眼中的慌乱，所以他并不知道渊羽漆黑的瞳孔中透露出的是细碎的温柔与无奈。

渊羽只是稍微逗弄了他一下就停了手，这不是个好现象，如果习惯了这样的交往方式会让双方产生占有与被占有的错觉，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却也知道自己已经走不了了。

“我们去海洋馆吧，现在去正好。”

“你有病啊！”陆天龙说着想抓回被子接着睡。

渊羽掀了陆天龙的被子，又拿了陆天龙的枕头，最后还撤了他的床单。陆天龙和他闹啊闹的睡意早没了，还不如先把鬼伺候好了。

“妈个鸡的，我陪你去行了吧！”最近总觉得精神不好，晚上睡觉又会梦到满是鬼的屋子，好不容易有一天没有课，想补一天觉。陆天龙进浴室洗着脸，又忍不住骂了他一句，“你这么活力无极限的把床单给我铺好！”

出门的时候陆天龙拿了个双肩背包，渊羽变小了跳进包里呆着。陆天龙揪着他的长头发把他从包里□□，渊羽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向他伸出一只小手，手张开放出一只青面獠牙的鬼头。

“……”

趁着陆天龙大脑放空，渊羽又钻回背包里。

“走吧，我们先去超市买吃的，然后再去海洋馆。”

陆天龙带了个耳机，省得和渊羽说话的时候被人当成深井冰。一人一鬼逛了一趟超市，出来整个包都满了。渊羽非要待在包里，陆天龙也懒得管他。半路上陆天龙想喝水，打开包就看到渊羽在里面抱着薯片啃啊啃，旁边的饼干早就阵亡了，然后陆天龙毛了。

“卧槽！你给我留点啊！那是我花钱买的！”

渊羽吃的差不多了才出来坐到陆天龙肩上和他一起看玻璃墙内的鱼，他把手放到玻璃上面，里面的小鱼全都游过来聚到他手边。

陆天龙挺羡慕他：“你居然有这种超能力。”

“你说它们知道自己活在一个鱼缸里吗？”渊羽接着说，“不过知不知道都照样活。”

“你想这个做什么？”

“人为什么要养鱼？明明生活在两个世界，在对方的世界就活不下去。”

“就喜欢那条鱼呗，想天天能看到。”

“也是。你们不是有个美人鱼的传说吗？讲给我听听。”

“诶？”陆天龙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还很小，只好努力凭着仅剩的记忆和自己的胡编乱造把这个故事讲出来，“就是一条美人鱼救了一位王子又爱上了他，她把声音给了女巫，女巫让她变成了人，但是走路脚会痛，不能说话。后来王子要娶一位公主，他以为是她救了他。女巫告诉美人鱼，只要她杀死王子就可以再变回人鱼。美人鱼不忍心，天亮的时候变成泡沫了。”

“为什么呢？”渊羽突然说，“我的话，可以把一切交出去，我会要求女巫把王子变成人鱼，这样王子就是我的。”

因为喜欢，所以想留在对方身边，想一整天都看到，今天要，明天也要，后天还要，所以想要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陆天龙问他：“你这也太直接了吧，都不问一下王子是怎么想的吗？”

“王子不愿意？”渊羽低下头思考着，“故事里的人鱼或许做得没错，王子能和公主幸福的生活，虽然不知道有条人鱼爱过他，为他变成了泡沫，但是至少王子回忆起每一段和公主或者美人鱼的经历都是开心的。”

但是这个故事就是王子越幸福越让人觉得悲伤，陆天龙说：“如果王子能认出人鱼就好了。”

“那不过是多一个人难过，人和人鱼不能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在阻止他们在一起。人鱼化成泡沫的时候一定是祝福着王子的，她只能祝福王子，王子比她自己更重要。真是种奇怪的感情，竟然会把对方看得比自己更重。”

“是吧……”和渊羽讨论爱情问题让陆天龙很尴尬，正想着赶快换个话题。

“快4点了，你回家吧，我要走了。”

“什么？”陆天龙以为是自己哪句话惹他不高兴了。

“现在不去等公交的话，你到家就要天黑了，快走吧，我也要走了。”说完渊羽就真的不见了。

搞甚啊！就这么把我扔这了，尼玛呀，握草了！陆天龙等着车骂着渊羽，能骂的都骂完了再从头骂一遍，只要停下来就会乱想，他有些害怕，渊羽那句“我要走了”让他一下没了底，说的好像真的一样。习惯了有他的生活，有的时候就从来不去想没有会怎样，越想越烦躁，偏偏路上车多有个红灯总是走走停停，恨得陆天龙想一脚踹开车门，踩踏着众人一路狂奔。

但是真的没了，陆天龙回到家没看到渊羽，他以为是还没有回来，直到表针敲到第二天的两点，那团黑雾也没有出现。游戏没心情去玩，书也不想去看，心里好像空了。随便洗了个澡，窝到被子里，实在挺不住了，拿出手机给迪夜发个短信，告诉他明天不去上课，抱起被子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