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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白顺势滚到他腿上,笑嘻嘻地道:“若不然……就双修一次?”

齐峻瞪着他,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拖下去打一顿板子,便听外头脚步声又忙又快,不由得眉头一皱:“何事?”这脚步声是冯恩的,若无大事,他断不会在观星台这样走动。

“陛下!”冯恩果然是脸色煞白,“绣婕妤——绣婕妤在荷花池边……”

“怎么了?”齐峻呼地一声站起来。看冯恩这样,多半是文绣的胎有了什么。

冯恩扑通一声跪下:“绣婕妤被皇后娘娘推进荷花池了!如今虽说被送回了留香殿,可是——见了红……”

齐峻三步并做两步赶到留香殿的时候,里头已经乱作了一团,还没进内殿就听见文绣的哭声,一个小宫人端着个铜盆往外跑,齐峻瞥了一眼,里头是一盆鲜红的水,教他的头嗡地响了一声。

知白是跟着他过来的,倒是很镇定地抓住他的手臂:“陛下镇定些。”

齐峻靠着他略定了定神,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果然平静了些,这才抬脚进去。才一跨进门,就看见赵月拧着条手帕子惶惶不安地坐在那里,仿佛坐在针毡上似的,一见他进来,立刻就站起身来,张口便道:“皇上,不是臣妾推的她!是她对臣妾不敬,臣妾气不过打了她一耳光,她自己跳进荷花池里的!”

齐峻额头青筋直迸:“文绣如何了?”

赵月张了张嘴,喃喃道:“御医还没来……”

“皇上,皇上救命!”屏风后头传来文绣尖锐的喊叫,“皇上救救臣妾的孩子,皇后娘娘好狠的心啊!”屏风被大力推开,文绣从床榻上抬起半个身子,拼命向齐峻伸出手来,掌心上那只鹿蜀微微泛光。

齐峻看着那一盆盆血水从眼前过去,心里大约也知道文绣是不可能保住这一胎了,看她脸色苍白,身上衣裳还是湿的,衣袖上甚至还有荷花池里的一缕水草,心里也有些疼,往前走了几步握住她的手:“御医马上就过来了……”

文绣几乎要滚到他怀里,凄声痛哭:“都是臣妾的错,皇后娘娘罚臣妾跪,臣妾不该为了怕腹中孩儿委屈不肯跪,若不然,娘娘也不会发怒以至失手将臣妾推下池中了,都是臣妾的错……”

“你胡说!”赵月一直竖着耳朵在一边听,立刻叫起来,“本宫只是打了你一耳光,并没有推你,分明是你自己倒下去的,你是故意的!”

“皇上——”文绣死攥着齐峻的手,痛苦地蜷起身体,“臣妾肚子好痛啊……臣妾为什么要往池子里跳,难道不要这个孩儿了么?”

赵月语塞。这个孩子若生出来就是皇长子,虽不是中宫嫡出,身份之尊贵却也不是一般皇子可比,文绣除非是疯了,否则绝不会不愿母凭子贵。而残害皇嗣的罪名,即使她是皇后也担不住,可是她确实只是因为文绣不肯被她罚跪,所以想给她一耳光而已啊!即使她再笨,也不会公然对付有孕的嫔妃。

“皇上——”文绣抬起惨白的脸,“前些日子承平侯夫人入宫,曾经对皇后娘娘说过,娘娘尚未生出嫡长子,就不该让嫔妃先生子!”

“你——”赵月脸色唰地白得没法看了,“你,你血口喷人!”

“皇上——”文绣并不看她,“臣妾死罪,因为怕皇后娘娘不容臣妾,所以私下托交好的宫人打听着娘娘的事,想着怎么能讨娘娘的好,谁知道,谁知道就听见了这话……这些日子臣妾都躲着皇后娘娘,谁知道娘娘怎么就到留香殿这边的荷花池来了呢……”

荷花池确实离留香殿很近,这时候荷叶都只是小小一团,并没什么景致好看,一般人也都不会过来的。

赵月无法反驳。她今天本是要去园子里看早开的芍药花的,究竟是怎么就听人说起了文绣,怎么就没压住一股妒火想去找找文绣的麻烦呢?她头脑昏昏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只能反复地说:“臣妾没有推她,没有推她。”她是有这个意思,可是,可是终究她还没有想到办法下手啊。

“皇上,御医来了!”

小中人的叫声打断了赵月的喃喃,方御医抱着药箱气喘吁吁跑进来,向齐峻和赵月迅速行了礼便过去给文绣诊脉,可是诊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为难起来。齐峻沉声道:“究竟怎样?这一胎是否还能保住?”

方御医嘴唇动了两下,竟然说不出话来。文绣两眼紧盯着他:“方御医,前些日子是你为我诊出喜脉的,也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啊!”

方御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文绣看他这样子,两眼一闭就倒在枕头上,惊得旁边的宫女连声上去喊叫。

殿内乱成一团,齐峻握了握手,转头看了赵月一眼:“送皇后回紫辰殿!”她是皇后,即使要处置,也不能在这里。

“等等!”门口传来太后怒气冲冲的声音,“这毒妇竟敢谋害皇嗣,怎还配做皇后!”她扶着芍药的手快步进来,先盯住了方御医,“方御医,这一胎当真保不住了?”

方御医左看右看,居然还是一言不发。太后怒气冲天,指着赵月刚要说话,忽然听见有人在一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方御医,绣婕妤真的是小产?”

说话的人是知白。按说外男是不能进内殿的,可是他身份特殊,刚才扶了一把齐峻的手臂,居然也就跟着进来了,因为就远远站在门边上,所以一时也没人注意他。太后猛听他发了话,还以为有了希望,连忙道:“国师难道有办法保住这一胎?”

知白摇了摇头,仍是看着方御医:“绣婕妤究竟是小产,还是根本没有身孕?”

仿佛轰地一声扔了个雷下来,满殿人都呆住了,只有晕倒在枕上的文绣陡然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国师,国师怎说这话!”她伸出手,掌心上的鹿蜀在灯光下活泼地踢了一下前腿,“这可是国师借灵来的灵物!”

齐峻却盯住了方御医:“回答国师的话!”知白是从来不会胡说八道的。

方御医仿佛卸了重担,扑通一声跪倒:“回陛下,前些日子微臣诊婕妤脉象,确是滑脉,然而今日所诊,又并非小产之象。微臣前后回想,只能说,只能说微臣糊涂,错诊了胎象,绣婕妤并非有孕。”

“什么?”这下连太后也傻了,“怎么,怎么,她是假孕?”

“胡说,胡说!”文绣激动地坐起来,“方御医,是你给我诊出喜脉的,为何此时又说我不曾有孕?莫非你与皇后是一党的?还有国师,你又非御医,如何能知我有孕无孕?莫非是国师还怪罪我怠慢,偏偏要在此时逼死我不成?”

知白耸了耸肩膀,任她去哭喊,直到文绣没话说了,才慢悠悠地说:“我自然不是御医,也不大懂什么喜脉,只是我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却是知道的——绣婕妤,鹿蜀怎么会在你手上?你当时不是说,要将这东西给陛下佩戴的吗?”

文绣不防他问这个,怔了一下随即道:“是文才人伤了我,掏绢子时不小心将血染在了那图上,这鹿蜀就烙在了手心,并非我有意要独占什么。”

知白叹了口气:“你若是早说想把这个烙在你手上,我就替你画一只雌的了。”

“什么?”文绣一时懵了,“什么雌的雄的,这个难道还分雌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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