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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运气果然不可能永远存在。

医生对我和安安说,我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不容易,这个时候做手术把孩子取出来已经没必要了,现在就看我到最后半个月能不能挺住,若是挺不住提前把孩子取出来,也是活不成的,若是挺住了,孩子能活,大人也无恙,看我现在的情况,至多修养半年就能恢复,只是不知道后面半个月对我的损害如何,若是孩子消耗我再狠点,就只能把孩子取出来,舍弃掉。

我知道,如果我不答应,安安现在就会不管我的想法,让医生把孩子取出来,除了在心里让肚子里的家伙争点气别拖后腿,也只能答应医生,按他说的做。

有时候我在想,就算我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安安可能也喜欢不起来,毕竟这其中的磨难他都有目共睹。

呐,还没生下来,就开始操心他们的父子关系,也是对自己有点无语。

☆、 第84章

自我答应医生没几天后,安安忽然对我说要出门一趟,可能需要挺长时间才能回来,我没有问他,因为我相信他。

他走之前,我握着他的手说:“早点回来,别让我等太久。”其实真实的想法是,很想无理取闹抱住他的腰嘶吼: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要离开我——简直混蛋又禽兽!

这个时候,内心戏依旧很足,让我对自己越加服气。

他看着我,伸手将我长长的刘海顺到一边,“等我回来。”声音温柔的让我瞬间被安抚,露出自己最帅的表情答应他:“好。”

然而,万万没想到,安安一走就走了一个月。

头一个星期还会发短信或者打个电话来,再后来就像消失了一样,联系不上,了无音信,我心里吐槽,这家伙该不会是讨厌孩子到连我也一起抛弃了吧,莫名被自己的这个有点傻逼的想法逗笑。

怀九个月半月的时候,我脑子已经有点混沌,睡的时间多,醒的时间少,常常觉得肚子坠疼的仿佛要裂开,心中害怕,却不知道在怕什么,怕死,还是怕肚子里的臭小子没坚持住见到我,或者都有,这个时候就特别想见一见安安。

但他并未回来。

半夜忽然被疼醒,守夜的医院护工训练有素,察觉不对后,就立即通知医生,好在医生在几天前就告知过,就在这几天了。

疼得太狠,没坚持住,直接昏死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像是医生,后来又觉得是安安在唤我。

一想到安安,拼命挣扎着张张嘴,骂他:“等我睡醒了就他妈跟你决一死战,这一个多月你死去哪儿了?!”本应该是气势十足的话,但奈何我中气不足,说的跟蚊子嗡嗡嗡似的,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睁开眼跳起来扑过去咬住安安,看他皱眉才开心。

可我却怎么也睁不开眼,能感觉到有人的手在触碰我肚子,被触碰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要卷缩起身体保护住,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连眼皮都睁不开,急得不得了。

后来脚踝一疼,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皮终于能睁开一些,模模糊糊的看到旁边有人在。

“江榅——”

是安安,确定是他的声音后,咬牙瞪大眼睛看,想要确认不是自己在做梦,当我看到一个跟医生一样戴着口罩帽子,只能看到亮的的吓人的眼睛的家伙后,缓缓吁出口气,慢慢蠕动嘴皮:“你终于回来了。”然后大腿一疼,嗷呜一声,艾玛,我生孩子,肚子疼就算了,腿怎么也疼?接着胳膊也似乎被什么刺了下,又忍不住嗷呜一声。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声:“醒了?”这人声音清冽,虽未见人只闻其声,却能感觉到三分笑意,令人如沐春风。

安安摸着我的头说:“我把你等的医生带来了,他正在给你施针。

“他这会儿没什么力气,先吃颗药,来,张嘴——”我下意识张嘴,接着舌尖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凉凉的,入口即化,将化掉的药咽下去,头脑霎时清明了不少,将旁边的人看的比刚刚要清楚的多,喂我药的男人,气质温和,温润如玉,眼含笑意,仿佛天大的事儿在他这里都不是事儿,不等我再脑补点啥,胸口就被扎下三针,吸口凉气。

安安看我紧张的样子,安抚我道:“这是沈桉的朋友,溪和溪医生。”

啊——安安找来的医生竟然是他?他不是进山一直未归吗?

边悠闲施针边跟我聊天的溪医生笑眯眯地说:“你孩子的爸,带着人将我去的山林翻了个遍,把我给绑了来。”

我囧,这么失礼粗暴啊,口不能言,只得回一个抱歉的眼神。

“以前听过沈桉说他们族中有异男体质,一直很好奇却从未见过,这次多亏了你孩子的爸,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这种体质,不过,他出现的时候,我正在跟我的小伙伴,一株特别不容易开花的植物聊天,然后它被你孩子的爸爸吓得立即合上了,下一次开或许要十年后了……为了看到它开花,我提前跑过去,守了好几个月才和它成为朋友……”

继续用抱歉的眼神洗礼溪医生,对不起,一切都是因为我。

原来安安是去找溪医生,山中信号不好,难怪联系不上。

后来我身体很差,都是他在和沈桉接触,大概是听沈桉说了进山的溪医生有办法救我,便决定亲自去找人。

其中艰辛,难以想象。

虽然最后几天寻来了溪医生,但因为身体早已耗损,孩子被取出来便十分羸弱,比一般孩童都要瘦小,呼吸也很微弱,还好有溪和在旁调理治疗。

两撇小胡子医生说如果不是有这位医术高超到匪夷所思的溪医生,孩子就算足月取出来,照那小身板,哭声跟小猫叫似的,大概也活不久,庆幸。

我们父子没死,安安忙前忙后,得了一大一小我们两个病秧子,我觉得他很亏,告诉他后,他当时没说话,后来我闭上眼靠在他怀里睡觉,朦胧中,听到他在我耳边,声音不轻不重对我讲:“你活着,我就一点也不亏。”

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都没掉过眼泪,却因为他这一句话,流下了眼泪,他伸手抹去我脸上的泪,默默不语轻吻我的唇和脸颊。

“摸起来就像在摸实验室放着的骨架。”他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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