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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秀儿擦了一遍,正打算再湿一下巾子,转头,一下呆住了,入眼正是那个人,高举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拿着巾子擦上臂,因为没有背对着,这样的一个姿势,使往日那十足平坦的地方竟微微有了凸起,只觉得耳根子轰的一下烫了,下午学那防身术时,腿与腿的接触,那奇怪的感觉一下冲入了脑门,喉咙无意识地咽了一下。

张逸大大咧咧的擦完了手和肋,转过脸,只瞧见沐秀儿猛低着头,拿着巾子在水盆里胡乱地搓洗,接着又慌乱地转过身,模样十足的古怪,不明所以地搓了巾子,想到刚才匆匆扫到的那一眼,衣襟半敞浑圆隐约,再侧头看到那发火的耳朵,咦?她这是走光害羞了?自己应该没盯着她看吧。

第二天,花田村一大早就闹开了,原因无他,天蒙蒙亮时,十来辆牛车,二十来号人进了村子,直奔向顽二那破败的院子。那领头的只说是过来给花公子修房子的,接着又有好事的打听,这一打听,可不得了了,那顽二竟翻了身了,说是救了莫家的大少爷,还同那少爷拜了把子,说是过几天修好了房子,都要过来小住,这莫家是什么人物,那可是名气响当当的,那是商号铺子开遍大江南北,就是花田村这种小地方都听说过的大富大贵的人家,嘿,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没想到,这浑人成贵人了。

消息炸开锅,转眼就传了个遍。

张逸和沐秀儿才吃完早饭,因为想着今儿要把那事做个了结,便早早的穿好了衣服,等着信,不想,好消息没等来,却得知了这么一个让人坐立难安的坏消息。

过来报信的是苏大娘,她早上去地里摘菜,随后便得了风声,还特意跑过去看,这一瞧不得了,不说那挤得满满当当的牛车和人,就听那声势就非同小可,再细打听,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一边忙着让她家那口子去村长家报信,一边就往沐秀儿家过来了,把看到的,听到的仔细说了,生怕沐秀儿慌乱,说道:“你只管守紧了门户,那顽二还没到村子里来,也不晓得他葫芦里藏的是什么药,你放心,我已经让你爹去村长家了,有他老人家在,量那浑货也不敢乱来。”

张逸听了心中很是着急,那话怎么说来着的,就怕流氓有文化,那顽二原本只是个小地痞,再怎么着也就那样,可现在找着了靠山,那还了得,岂不是土匪当了皇帝,想怎么来怎么来,莫家?忽地,脑海中闪过了什么,张逸皱了皱眉,只觉得那名头似是在哪里听过般,却记不起来。

“逸哥儿

,你也别发愁,只管放心养伤。”苏大娘见她神色不对,劝慰了一句。

没能抓住那一瞬间的东西,张逸回过神,瞧见沐秀儿无措地站着,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的样子,忙重新收拾了心神,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秀儿你别怕,有村长还有爹和娘在呢,总有法子的,实在不行,大不了趁他还没下手,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就当是流山玩水,我就不信咱们离开了,他还会死守着。”

沐秀儿知她好心,那话虽说得轻松,可真要去做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时也不晓得如何回答才是,强扯了微笑,朝她点了点头。

苏大娘将小两口的神色收入眼中,虽对前景也存着几分不安,但见张逸丝仍是一心一意为沐秀儿着想,很是欣慰。

这时,高大叔推门走了进来,三人目光立即迎向了他,“村长怎么说?”苏大娘急急问道。

“没事,村长说,让我们不用在意那浑小子,他闹不出什么来。”高大叔摆了摆手示意放心。

听他这么说,张逸不禁腹诽,那位老村长是不是太过于轻松了。

显然,苏大娘也是这么想的:“就这一句?那怎么成?万一那浑不吝的闹起来,咋办,你没听说嘛,他找了大靠山了。”

高大叔应道:“我也是这么问的,村长说了,就是因为找了大靠山才不用担心,顽二那小子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如今后头有人帮衬,要真想胡来,早就下手抢人了,那小子心眼不是真坏,但脾气强,估摸着是心里头憋屈,这才让人来修房子,显摆一把,同咱们置气。”

这样一说,三人都松了口气,没错,他们是当局者迷,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苏大娘想得更深些:“唉,不下黑手是好事,但经由着他这么一闹,回头秀儿又免不了被村子里那几个啐嘴的婆娘说叨了去。”

众人一时沉默。

高家两口子又关照了些话,这才离开了去。

送他们到门外,进院后,沐秀儿合上院门,两肩一垮,低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儿。

这无声的为难,正落入站在她身后张逸的眼中,比起刀枪剑棒,那三姑六婆的舌头更会杀人,她也曾经受过流言蜚语的苦,冷眼相待,背后耳语,即便你看不到听不到,那种感觉仍会如芒刺在身压得你只想远离逃开。可是,嘴是长在人家身上的,你管不着也管不了,太去在意伤心的只能是自己,可浑不在意谁又能够完全的做到?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其实只是家人亲友的一份理解一份支持,哪怕只有一点点,也是能够让人,心重开怀看到希望

想着,张逸便走了过去,从后,伸出双手,轻轻按住了那人的肩膀,柔软道:“别想了,你还有我,”感觉到她身子一崩,转儿又轻轻拍了拍:“秀儿,天下间最难堵的就是流言,这事莫说你我,就连皇帝都没法子,所以就有那么一句话,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再说天下人也不是一般黑的,有爱嚼舌头以混说为乐的,也有知事明理善辩是非的,如此,是是非非说道的也都不过是一些外人,我们该在意的不是他们,而是至亲,你,有我,有爹娘,还有村长撑腰,我就不信,这村里头的人全是瞎了眼的,所以,那些人说什么,你只当是放个屁,听了个响,自个儿伤心难过那是让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话由着他们去说去传,咱们自顾着好吃好喝,好好过日子,那才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法子。”

这人的气息就在背后,很近,近得让沐秀儿心底一烫,眼窝泛酸。

张逸也不说话,只是很坚定地站在她身后。

沐秀儿低头,用力吸了吸鼻子,缓缓转过身,抬头,眼眸微湿,嘴边却带着感激的笑:“我听你的。”话语一顿,又透出了丝丝愧疚:“你,万一他们说了你什么,你也千万别放在心上。”

张逸听懂了其中深意,兴许她这个老婆被人觊觎,却躲着缩头不吭气的男人,会被人说道得更多,可,就如劝慰之言所说的那样,那又如何,再次双手按住对方的肩:“你有我,我也有你,还是那句话,咱们只管好好过日子,让那些人羡慕,妒忌,恨去。”

☆、第 29 章

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顽二家的破房子就被里里外外翻修一新,全都弄好后,又有马车陆陆续续地从城里拉来了家具,摆设。

如此,村子里头的闲言碎语越发的多了,被提及最多的便是顽二。

这看热闹的多了,各种猜测也就多了,东拉西扯,那闲话传得沸沸扬扬,往事也自然而然地重又被挖了出来,当初顽二求娶沐秀儿闹得全村皆知,眼下,一个嫁人了,一个发财了,这两人再相见又会如何?顽二会不会死了心,而沐秀儿又会不会后悔,把这两人摆到一处说时,又免不了有人把张逸搬出来比较,更甚者已有人提到了张逸脸上那伤的来由,前一天在镇上损了颜面回来,后一天,顽二就大张旗鼓的进村,这是巧合还是里头另有隐情,小村小庄难得有一件值得说道的大事,才这么一会儿,各种流言飞快地传了出去,就连邻村也有妇婆闲睱之余,拿这事来解闷子。

外头热闹无比,沐家小院却显得冷清,张逸受伤后就停了课业,如此,也让她避开了麻烦,而沐秀儿则如先前那样,深居简出,遇上人也不多说什么。好在,张逸当了夫子,背后再怎么说道,当面村里人总还是要留面子的,也没有人打搅他们,不听不问倒也自在。

这一天,张逸抄完了最后一页书,放下了笔,伸了个懒腰,侧过头朝窗外看去,小院中间,沐秀儿坐在小凳儿上,手拿着绷子正在绣花样儿,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女子低着头,发儿落在身后,手引着线儿来回,透出一股子平和之气,大黄趴在她脚边上,眼儿半眯,听到了屋里的动静,懒懒地摇了摇尾巴。

这一眼,便有些许乡野图画的味道,唇边带着笑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张逸这才收拾桌子,走出去。

“都抄好啦?”沐秀儿听到了动响,回过头,见那人已走到了身旁,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着针在发间捋了捋,随后插到了绷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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