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勇敢的人都有渴望逃避的时候,六楼的夜空比起二楼来看,高了,也低了。
都说落寞的人习惯站在阳台,观夜色,听风吟。把繁华暂搁身后,抬首与月光对酌,任思念在四肢百骸流窜,形单影只的伫立于盛世酒店六楼干警到冷漠的客房阳台,张梓桐孤独得发慌。
那个解救了寂寞,给予了温情的赵清溪,遥远得难以企及。
醉吧,虽不能消千愁,亦可麻木这折磨人的不安。
张梓桐在六楼买醉,是抛开了职业身份的逃避,而清溪所要面对的,是一个恋人无法推却的责任。
四层楼的距离,清溪独自站在面色严谨却不威严的老人面前。
“坐吧。”张恒信抖抖烟灰,年纪一大,把健康也看得重了,上一次抽烟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谢谢。”
坐在看起来像办公室,又像休闲会所的房间,清溪却没有了欣赏它的装修的兴趣,她现在,只老老实实看着眼前正沉思着如何开口的老人。
“赵小姐和梓桐认识多久了?”将烟熄灭,张恒信对这个看起来乖巧文静的女孩子提了一个不用思考的问题。
“一年多。”
“一年多。”重复了一边,张恒信点点头,“不算久,要了解一个人可能不够全面,新鲜感也还有。”
新鲜感,只是因为不够靠近,所以才会互相吸引,大概厌倦了,也就可以分开了。清溪微微一笑,“我知道。”只是哪一种程度才算了解,她不知道;哪一天才会厌倦,可能她没有机会知道。
“跟梓桐一起生活很累吧?她从小就要强,也很霸道,喜欢自己拿主意,固执得不像话,做错了也不肯承认。”回忆起很多年前,还是孩子的张梓桐总能让作为父亲的人动容,“现在她大了,我们也老了,更加拿她没办法了。”
“当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能够开心,过得好一点。在生意场上兜圈子,累是累了点,但是梓桐适合,她做得很好,也从这里面找到了成就感。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知道事业对人生的重要性,如果因为一时的激情丢失了一辈子的事业,那激情就会成为她今后的累赘,等激情褪去了,曾经给了她激情的那个人就会变成她埋怨的对象。”
“那时候后悔,就是两个人互相伤害了。”
简简单单的讲解含蓄而明了,不怒不威的态度却是对待清溪这种女孩子的最佳手段,在小贩巨贾中游走了多年,已经把拿人七寸的本领融入到了所有的谈判中。张恒信看着面无表情的赵清溪,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互相伤害吗?”像是提问,又像是喃喃自语,“她做出的选择,她应该知道的。”
清溪轻轻柔柔的声音里是让人摸不透的意识,她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柔弱胆怯,张恒信看看窗外,叹了一口气,“再聪明的人,都会有糊涂的时候。年轻人的感情,是最容易混淆的东西。”
赵清溪是聪明的,也是懂得拿捏时机的人,她不说话,也不好奇,只是淡然而认真地看着你,张恒信在心里不住地摇头,如果梓桐是男的,或者和她在一起的是子严,那他也就随他们去了。只是同性恋,没有哪个家长会坦然接受自己的孩子带着这样的身份。
“梓桐上面还有一个哥哥。”
清溪的眼里终于有了细微地波澜,她从未听张梓桐提起过,也从来没有看见她的身边有一个“哥哥”出现。这后面,是有一个故事,或者是一份伤痛吗?
“梓桐出生的时候,他哥哥已经七岁了,那时候我和她妈都忙着到处赚钱,她就整天跟在她哥哥后面,跟谁都不亲,跟谁都不熟,只和她哥哥玩,她霸道不讲理的性格也是她哥哥宠出来的。”
子严和梓桐不同,梓桐是看起来成熟,其实性格里总有点孩子的执拗,而子严看起来倨傲,照顾起梓桐来却像个细心温和的小大人,比起自己,子严更像是一个父亲。
清溪被张恒信眼里深厚的悲伤牵引,悲伤,是为了什么?隐隐猜测到些许,想起了在张梓桐办公室旧书中看到的那一张照片。
“梓桐十一岁那年,也是我们最忙的那年,那个时候我们忙着注册成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公司,所以对他们兄妹两个管得更少了。她哥哥读中学开始就住校了,每个星期就只有周末回家,梓桐小,也不会做饭,她哥哥每个星期六都会去买菜,好给梓桐做些有营养的。那天本来答应陪他们在家,给他们做饭,结果早上接到工商局通知让我们补一份资料。”
如果知道这一去会有这样的后果,那他怎么也不会去了。回忆使人苍老,尤其当回忆不够美好的时候。
“梓桐和子严一起出门,梓桐在附近的游乐场玩,子严到菜市场买菜。梓桐从中午就回家等着子严,一直到晚上我们回去。”多少年没有这么仔细地回想过那天了,后悔和自责背负得太多,都麻木到忘记了,再讲述起来,心还是痛得厉害,可是也成了一种手段,“子严回不去了,菜市场旁边的搞建修,砖堆得不稳,落下来,砸到了子严。”
细致地过程,清溪没有感同身受的难过,却能想到张梓桐会有多难受,这也许就是她一生都忘不了的伤痛。
不明白张恒信把这些过往告诉她的原因,只是突然想要见到那个女人,把她抱在怀里,轻抚她的长发。
“从那之后,梓桐性格变得更加古怪,不想别的女孩子喜欢交朋友,更不喜欢和朋友一起玩,一个人独来独往,毕业进了公司之后还是这样,表面看起来好像人际交往很在行,其实把自己固定在自己的圈子里,跟谁都亲近不了。你应该是她第一个关系密切的‘朋友’吧。”
“孤独得太久,突然身边出现一个人,总会觉得这个人跟其他人不一样,久了,不一样的人就成了特殊的人,年轻人眼里的爱情就是不就是有一个特殊的人吗?”
“好朋友也好,兄弟姐妹也好,跟爱人一样,都是特殊的。”
所以,她们之间只是孤独时一份特殊的慰藉吗?清溪低着眼,轻抿双唇,然后缓缓抬起头,轻声说,“谢谢您,我懂了。”
“你懂就好。”张恒信点头,叹息着说,“梓桐的朋友不多,如果可以,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张恒信说完便起身离去,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不紧不慢,不疾不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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