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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之后，赵灵已经好几天没去过那片梧桐林了。她没看清暗处那人的容貌，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就算对方没有恶意，在这深宫中能少一事就什么都不要招惹。可是，她发现自己忍不住。她强烈地想知道那天晚上遇到的人是谁。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于是，多天之后她再次去到那片林子里，她跳过舞的地方。林子静谧阴凉，她站在那儿，突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视线转过，落在一处低矮的枝叶上，赫然发现自己遗落的那方帕子就绑在其中。赵灵快步走到枝丛前，取下帕子，原本掩盖住的一张叶子上露出两行字迹。

清姿濯皓月，倩影隐疏桐。这是叶子上写的诗句。墨香隐入半枯的纹理中，小楷的字体清俊秀气，因着起皱微微变形。赵灵轻声念出，心，徒然乱了。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写有字的叶子一张接一张，或是抒情的诗句，或是细致的关怀。赵灵把那些句子都抄写下来，模仿着那个人的字迹。满满的一小本，承载她生活里所有的快乐。对方没透露他的身份，赵灵亦没有问，两个人默契地，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小秘密。似乎黑暗里有了光亮，她那迷惘漂泊的情感，找到了归宿。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是否可以有所期盼？

半年过去了。赵灵已经不在乎那个人的身份。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无所谓了。那个人让她尝到了一种焦急，心酸，甜蜜，惆怅的滋味，这便是情爱吧。所以，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在那片枝丛上留言，约他见面。

月亮隐入树梢。她就在树下，站了很久。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她感觉自己的力气被一点点地抽空。她在赌，赌两个人的真心，赌一个人的勇气。若是赢了，她就不顾一切，勇敢地去追求幸福，若是.....若是输了，便认命了，余下的日子，伴着青灯，在孤苦清冷中度过。

暗处，同样站了很久的人，看着月下那单薄倔强的身影，泪湿脸颊。

而在场的第三者——坐在树干上的司徒虞正无聊地用指甲抠着姻缘簿上凹凸的文案。“哎呀，等人表白什么的就是揪心啊！”司徒虞叹气，抠完了姻缘簿，又去玩自己莹白如玉的手指，若有所思。一个是孤苦终身的冷宫妃子，一个是单身终生的后宫侍卫，按理说两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苦命人，如今生了变数.....不若干脆改命，把这两人给撮合了吧！嗯，就该这么做！待会儿就去找冥君那个面瘫。想通之后司徒虞心情甚好，低头一看，那两人还在那里干站着。“啧啧，一个两个都是倔，看来，只有我出手了！”司徒虞怒其不争，豪情突生之下拈起一个符诀打在站在暗处的侍卫长腿上。

“啊。”杜恒腿上吃通，低喊一声，要收声已是来不及。听见动静的赵灵转过身来，声音急促而惊喜，“是你吗？”“我.....”杜恒走出暗丛，露出清俊的脸庞。

“姑娘，在下只是刚好来此散心，并不认识姑娘。”在赵灵灼灼的目光中，杜恒还是狠心说了这句话，看着伊人的目光黯淡下来，她心里阵阵抽痛。可是，她不能与她相认，不能这么自私。

“是么，你不是他？”赵灵喃喃，目光依旧没有移开，那眼底的失望和委屈让杜恒不忍。强行扭过身子不与赵灵对视，“若是无事，在下先走了。”侍卫长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夜晚风大，姑娘你不要逗留此地太久，免得着凉。”

“你站住！”见她要走，赵灵急急跑上去扯住她的衣袖，“你.....真的”不是么？可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

“哎呀呀！急死我了！”司徒虞坐着改为站着，听着她们的对话简直要银牙咬碎。又默念了一个符诀。树下人的衣袖里便掉落出一样东西。

赵灵看见从杜恒袖子里掉落的佩环，瞳孔骤缩。红木佩环，她们的定情之物。赵灵把佩环捡起，眼里已经聚满了清泪。“为什么不肯承认，嗯？”这一句，似质问，却带着委屈。就好像在问“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一般。杜恒心头一颤，转过身来，出口才发现自己也带了哽咽，“不是不肯，是不能啊，灵儿。”“你怕了？”赵灵死死盯着她，贝齿咬住下唇。

“是，我是怕了，我怕有一天你会后悔，我怕会连累你受人唾弃，甚至丢了性命！”

“可是你知道么，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眷恋了。”赵灵抬手抚在她的脸上，圆润的指尖滑过俊秀的眉眼，“我想勇敢一次，就算万劫不复也是幸福的。”

满溢的柔情差点把侍卫长的所有理智击碎，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把赵灵抱在怀里的冲动，“灵儿，你可要想清楚。现在你虽然在冷宫，可是凭你的才貌，他日重获君宠绝非难事，你.....”

“你就是如此看我的吗？”赵灵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泪滑落，在苍白的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水痕，“我以为你懂的，可现在你却说出这种话！如果你不爱我，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你好残忍。我恨你！”赵灵摇着头，一步步后退。

“灵儿，不是这样的。”杜恒想拉住赵灵的手，被她甩手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