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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嗯,你之前也说复仇的方向是对的。]

[关于孩子失踪后刘建民来找我的情景我已经跟你讲过,我坚信当时的推断是正确的,随着后来的调查,也确实验证了我的推理。犯人送来两样东西,矿铲和血色的冥币,刘建民是因此知道了谁带走孩子,并且他非常害怕,带血的冥币,这寓意很简单,钱与死亡,可以理解为要他血债血偿又或者是对他的死亡威胁,而矿铲,有两种可能,一个可能指向着犯人与刘建民曾经结仇时的地点,另一个可能是代表着他们共同经历过某件事的象征工具。第一次见刘建民,很明显能看出他的肺有问题,联想到矿铲和他家里那些药物种类,我的结论是尘肺病。]

[尘肺病?]

[一种职业病,普通人是不会得的。]

[建材行业的?]

赫卡摇摇头,[尘肺病病源很多种类也多,但刘建民得病的源头应该是某种矿业。尘肺病这个推断可以让很多线索合理化,它使得犯人送上的矿铲符合了其寓意表象,也把犯罪动机的时间指了出来。刘建民来到这里后一直做建材生意,得病一定是之前的事情,而犯人则肯定是那被他隐藏的过去里所认识的人。这也能合理的解释通为什么刘建民过去九年生活得很平静,现在却突然遭此横祸,他切断了自己和以前所有的联系,犯人一定是苦苦寻找了他很多年。所以警察调查刘建民现在的社会背景完全是徒劳。]

[如果肯用九年的时间去找一个人报仇,那必定是深仇大恨。] 我真的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一个人那么的恨另外一个人。

[那矿铲很小,铲边已经卷起,但铲尖却还很平滑,说明犯人不是用这只铲去矿上工作,而是经常拿在手里泄愤似的去砍,这份仇大概与矿友间金钱纠纷有关,应该还掺杂人命在里面。]

[这又是怎么知道?] 听赫卡讲述起来,总觉得那些推理好像很简单很理所当然,可是每每她先说结论,我肯定是一头雾水。

[在九年前,某种矿业的矿工哪里来的上十万块钱,还能开个建材店,无论是什么矿种,工人赚的都是辛苦钱,不可能从穷人变成富翁,那钱的来路肯定有问题。刘家房间里所有的照片只有孩子和母亲,没有一张里面有刘建民,就连他小儿子满月的全家福里也只有母亲和两个儿子,况且连儿子失踪关乎性命的事都不敢报警,更加说明他的背景问题有多严重,如果只是牵涉到经济犯罪,我相信一般人不会为了可能坐几年牢就舍弃自己孩子的命,更何况是个儿子,刘建民身上多半是背了人命,一旦报警后这些尘封往事被查出,他必死无疑。他现在的姓名身份极可能都是假的。]

[可是如果他的身份有问题,那这些年,怎么会没有人发现呢,身份证,户口,他甚至还结了婚的。]

[要知道,95年之前的身份证防伪能力极差,甚至还有手工填写的身份编码,想要制造一个身份很容易,肯出钱就可以,到偏僻地方买个户口,弄个假`身`份证,根本查不出来,慢慢由假变真,最后假的也是真的了。]

这么说起来案件的脉络确实是清晰许多,可关于犯人的问题我还没弄明白,[那你是怎么知道犯人是怎样的人的?]

[刘家的新门琐上有许多细小的非正常划痕,绝不是换琐时造成的,说明有人在琐换过后的时间里企图进入刘家但没有成功,也许发生在刘建民失踪前,也可能是在刘建民失踪后,我更倾向于以后者来调查,因为如果是前者的话,这线索没有多大的意义,后来下了楼,我在想如果换作是我因为某种原因必须或者迫切的想进入一户人家,门进不去的话,我肯定会考虑试试窗户,刘家在四楼,并不算高,即使有防盗网,我也会想要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于是绕着那楼看了一圈,只有那一侧有攀上四楼的可能性,我就上去了,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竟真的被我找到决定性的线索,前天下过一场雪,而我在一楼防盗网上看到了雪脚印,说明在下雪后有人爬上去过,脚印可以看出很多信息,比如跛脚,穿40码的鞋,我还看到他吐的一口痰,恶黄粘痰还带着血,这儿家家都有防盗网,能把痰吐出来到这里的,也只有爬到这上面的人了,从痰质上看,必是那个犯人,因为吐痰的人身体并不好,结合案情分析,很可能同样是患有尘肺病,二楼空调架上的雪也被人踩过,但我上到三楼发现三楼上面并没有人踩过的痕迹,这也印证了我推测的身体状况,他根本没有能力爬到四楼去。]

[难怪你问救助站的人有没有跛脚、咳嗽和身体不好的人,那身高,身高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被赫卡的推理深深吸引,同样是相同的经历,她竟能用得到的信息还原出如此完整的细节,而我除了在她解释后才恍然大悟外,根本什么都想不出。

赫卡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人的身体各部分是有比例的,身高与脚长的普遍比值是6.876,40码的鞋内长25CM,这么一算,标准在172CM,综合他曾经从事重体力劳动,生活条件差又久病,我认为170CM差不多。]

[哇。] 我不禁惊叹,赶紧又问,[那最后一步,又怎么知道东区的救助站呢?]

赫卡看着我,淡淡眨了眨眼,[纯属巧合。]

[啊?!] 我张大嘴巴,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呵呵。] 赫卡抖抖肩膀,似乎是在笑,可嘴角没有笑容的弧度,她伸手想拿桌上的烟盒,不知为什么,半路又缩了回去,[不能算全是巧合,但有运气在。那张冥币上染血的部分有许多细小的纹路,纸币边缘有被烧的痕迹,纸上面还粘着许多黑色的粉灰碎末和颗粒,明显是犯人在为某人烧纸钱,除了祭奠,大概还有报仇在即的意思,黑色纤维粉末是纸,那些炭化颗粒应该是松针。]

[松针?为什么?] 这个结论实在出人意料。

[说实话,其实我认为那孩子已经被害,冥币上的暗红就是孩子的血,犯人应该是在孩子的尸体旁祭奠他的故人,这样在意义上更合理,那祭奠的地点肯定不是繁华闹市,不是人行天桥下面,在市郊的某座山上最合适,冥币上的纹路让我联想到松针,刨开雪面在地上烧纸,偶尔风吹,干枯的松针盖到了纸币上,烧过纸,将孩子的血洒到纸币上,自然会形成现在的纹路。我们这里,唯一长着大片松针的山就是东区的景阳山,所以犯人一定是在那一带活动过,不然不可能会了解地形环境。一个将多年精力都用在追踪仇人,并且曾是矿工又身患重病的人,绝不会是个有钱人,是流浪乞讨人员的可能性最大,考虑到他身体的状况,一个有经验的流浪人员应该知道,救助站是帮他解决生活问题延续生命时间最理想的去处,那里可以给他免费提供食物和药物,我是准备先从救助站开始,然后天桥下,流浪人聚集地,一个一个抓他的生活印记,毕竟他的特点很好认,只要他出现过,肯定会找到,谁知运气正点,一击即中。]

原来如此...听完赫卡的解释,心情有些沉重,[那孩子才五岁,就算和他爸爸有仇,又何必要牵怒与他,甚至现在还不肯罢手,难道连婴儿也不放过么,太过分了。]

[对方的文化水平不会太高,若恨到极致,也许能想到最恶毒的报复不外乎死无葬身之地和断子绝孙。]

[.......] 我低下头不知还要怎样去评价,因为被人伤害,所以要用伤害去回报,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俗话也说冤有头债有主,何苦再把这份苦涩的仇恨洒向完全无辜的孩子呢。

赫卡忽然拍拍我的肩,站起身道,[人乃万恶之源,这种事太多了,你每次都这么往心里去,除了让你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外,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歇够了吧,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饥饿会伤害我的脑细胞,这不是个好现象。]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居然梦到...机器人大战异能杀手...ORZ...结果被吓醒,听到母上大人在洗手间的动静,说明她还没上班去,那也就是说才不到七点啊!!泪目

☆、矿铲与血色冥币(六)

[哦,好的,我现在就去热饭。] 也许赫卡已经麻木,可我还是没办法立刻从这案件里抽离,其中有为那孩子难过的心情,也有初次接触这种小说情节般经历的刺激,我站起身随着赫卡一起上楼,走着走着,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他身上可能有枪的?]

[一个身患重病的人想要杀人,并且还给对方提前送去死亡暗示,想必一定是有十足把握吧,从攀窗的轨迹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人,没有帮手,那么这种自信来源于枪的机率很大,自制手枪很容易弄到,其实在一些偏远的农村里,有枪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来到餐厅,我把饭菜放到微波炉里稍稍加热,然后和赫卡一起坐下来吃饭,她吃得很香,好像一点也不挑。等我们吃完饭已经十点多,她用纸巾擦擦嘴,又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瞅着我。

我不明所以的抓抓头发,问道,[没吃饱?]

赫卡摇摇头。

我又说,[要喝东西?]

赫卡又摇摇头。

我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最后干笑着说,[你不会是连洗澡也要我帮忙吧?]

[呵。] 赫卡用鼻子哼哼气,像是在笑,但嘴角又不动,[我还没残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想说,你做的菜很好吃,做家务又很厉害,能不能安心的留下来做我的搭档?一个人生活让我连工作都没办法继续,自从上一个人走了之后,今天是我解决的第一单任务。如果你觉得薪水不满意,我还可以再高些。]

言下之意...是对我很满意?之前还说不勉强我的去留,现在却一副可怜样,真像个小孩子。我笑了笑,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放心吧,我决定接受这份工作,你让我见识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很有趣。] 虽然也有悲伤的情绪,但是难以抵消这份工作对我的新奇的吸引力。

赫卡叹口气,[每个人开始都是觉得很有趣,然后慢慢受不了,最后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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