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细宝这么务实的做法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说实话的,这挺对林统领的胃口。林统领武将出身,虽然社会重文轻武,但林统领心里对那些文官的儒酸之气还真心看不上眼.
没本事你不要贪啊,要贪你就要有不被抓的本事啊,既然被抓了就不要一味地怨天尤人,赶紧想着怎么把损失降到最少才是正事,像那小家伙的做法才是生存之道。
熊细宝入赘太师府,薛太师没有大操大办,但也没有刻意隐瞒,所以京城知道的不在少数,连圣上在一次闲聊时说起,都认为薛太师是人老昏庸了,为了顾全自己仁义的名声不惜赔上一个嫡亲孙儿的前程。
现在看来这老狐狸才是真聪明,有这个入赘的儿子,薛家即使没办法走仕途再创辉煌,却至少可以生存下去,只要能生存下去,就会有机会翻身。
熊细宝的务实让林统领欣赏,而熊细宝的识时务又让林统领心暖。林统领以前抄的所有那些官宦世家,都已经混到被抄家的份上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狗眼看人低的样子,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林统领一边表现的谦逊忍受着这些人的狂傲,一边狠狠地把他们剥夺的一无所有,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稍有一点反抗就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就像那认不清形势的大少爷薛宗泯,如果不是细宝护着,绝对是打死打残的下场,这种人见多了,没有了显赫的家世,就废人一个。
从熊细宝的眼睛里,林统领没有看到一丝对武将的不屑,说起他武将出身的父亲也一派从容,丝毫不以自己的出身为耻。
熊大壮是禁军中尉,虽然没有深交但林统领还是知道这人的,义气、憨厚,只是时运不济,林统领叹息一声。不过熊大壮这么个忠厚之人,怎么他的儿子那么多花花肠子。
在形动上,熊细宝把他的识时务表现的淋漓尽致,林统领大约地扫了一眼,一大车东西非常值钱非常上档次的没有一件,而且熊细宝还配合着林统领一件件展开,让林统领方便检查的仔仔细细。
对这种人,林统领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还是很乐意行个方便的。况且他父亲和自己一样是行武出身,也算自己的晚辈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只要不太过份,不让副统领和其他人抓到把柄,自己就放他一马。
李管家看御林军检查的这么仔细,知道那些值钱的东西是带不出府了,就收拾了点自己和薛忠福的衣衫打成小包袱拎着,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包大裹,太损形象了。
看到细宝居然推一大车出来,不仅惊呆了林统领,也惊呆了李管家,如果不是这个时候,李管家真是会笑出来,不,不是笑出来,会坚决表示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看林统领捡出一叠纸张,细宝上前解释说:“这是这些年我先生和我的通信,我不敢忘记先生的教诲,所以时时带着。为了不耽搁林统领的检查,我已经把书信都拆了,装订成册,林统领请检查。”
林统领翻看这些纸张,只要这些纸张不杂带银票就没关系,地契这东西带出去并没有用处,薛太师的其他几处房产庄子都有另外几支队伍过去收查,人赶出去,封条一封,官府拿去拍卖后会重新填写地契,所以只要不是银票,其他都不成问题。
林统领翻看一番,确实没有银票,夹带最多的就是卖身契,林统领撇了细宝一眼,细宝真诚地对林统领笑着,哼,小鬼头,倒真是聪明。
只要没银票就能交待过去,这是个实诚的孩子,不夹带银票,而且这时候还记得带上先生的信件,是个不忘本的孩子,不错。
林统领又检查到一个罐子,掂着罐子问:“这是什么?”
熊细宝说道:“这是我父母的骨灰罐,我父母过世了,我要带回家乡安葬。”
林统领一听差点把罐子甩出手,熊细宝赶紧上前扶住,还细心地问道:“林统领要不要解开检查?”
林统领掂掂这罐子的份量,很正常,当下人死者为重,更何况是父母的骨灰罐,更是不敢亵渎,想来这小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里做手脚。
林统领递给副统领,副统领掂一掂,不重,摇一摇,没有块装物体藏在里面,也还给了熊细宝。林统领看副统领也没要解开检查,就说道:“不必了,检查好了就出去吧。”
林统领检查这一大车东西检查的眼冒星光,恨不得赶紧打发了这百年一出的小怪物。
☆、27
熊细宝和李管家走出大门时差不多是最后二位了,熊细宝一眼扫过去,最惨的就是薛宗泯,披头散发,伤痕累累,可能是气愤之下,连外衣都脱给了御林军,只着一身雪白的犊衣犊裤。
宗洛虽然两手空空,但身上还算整齐。宗淮想来小包子一个,并没有太为难他,只是那精神状态着实让人担忧,瞪着两只大眼睛,惊惶失措,极像被猎狗追杀的小兔子,不敢说话也不敢哭。
薛夫人已经清醒过来,衣服倒是齐整,就是身上那些佩饰不剩一件,站立不稳,由腊梅姨娘和她奶娘一左一右扶着,腊梅姨娘和奶娘收拾的包裹倒挺大的,难为她们也能带出来。
熊细宝一出来,所有的人都看着他,想着那些莺莺燕燕平日里的娇横,看自己时的不屑,现在那么柔弱信任地看着自己,熊细宝真感觉压力山大。
林统领彻底清查了一遍太师府,没有人遗留在里面,交待好侍卫锁好门,封上封条,留下一队侍卫守护巡逻,自己带着其余的侍卫押着薛府的众人出南城门。
一大清早被抄家,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左邻右舍都得到消息,太师府被抄家,虽然不方便明目张胆地围观,但时不时撇一眼还是要的,毕竟人人都有好奇心嘛,偷偷看一看,看到了再悄悄交流心得当然也是难免的。
熊细宝看薛宗泯的脸由红变白,再到没有一点血色,紧握着拳头,指甲把皮肤都划破了,鲜血一滴滴的滴下来。
细宝憋憋嘴,这就受不了了,想那二十世纪当□□星一登台,万众属目,这点人算什么,看我,我一出来比你吸引人多了,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细宝是比薛宗泯吸引目光,光他那入赘的新闻,加上他现在独特的造型,不吸引目光都不行啊,幸亏细宝就是个二货,完全没有压力。
薛宗淮千般宠爱地长到六岁,一朝醒来,家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变化,连最大的依仗娘亲都变得很陌生,薛宗淮怕得要死,可不敢哭,想找母亲抱母亲又不理他。
一直都是一大群人围着他的,现在统统没有了,薛宗淮只好死死抓着母亲的裙角,母亲到哪他跟到哪,跌倒了爬起来,再跌倒再爬起来,只不敢松开抓着裙角的手。
熊细宝看着薛宗淮跌跌撞撞紧跟着大人的步伐,把手中的推车交给忠福,自己抱起又跌倒的薛宗淮。
薛宗淮一到熊细宝的怀里,马上两只手紧紧扣着熊细宝的脖子,两只脚也缠得紧紧的,整个人恨不得挤进熊细宝的身体里,急切地想在这不宽阔的胸怀里找到一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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