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的号子就这么响起来,这就像当初他仰天喊出这么一嗓子,便引了高头大马的侯爷回头,一身红衣潋滟,艳阳里冲他勾首一笑,然后问他,你可愿意跟我走?
就是这么一句话,此时却在耳边重奏,愈发的听不分明。渡口的他还在微微地笑,不敢看却又舍不得不看,纠结中他便在视野里渐渐影成一个小点儿。
就这么结束了,他想,全当做一场无暇的梦,一点一滴碎在记忆里。
崔小侯在渡口待到傍晚才回府,全当做一场纪念,看那船只在碧色的波光里越去越远,真真正正再放下一段倾心的情感。
忘舒还在屋里煮茶,推开门那篆香味儿便散过来,那背影亦如一缕烟般清瘦飘渺。
崔小侯几步走过去就将人揽在怀里,他们的从背后贴过去,忘舒略惊了一瞬,回过头看他,顺手捏了茶碗送到他嘴边。
“菊花茶,我自己做的。”忘舒说,手腕一扬那半碗茶水便全入了喉。
甘冽的味道,夹着微苦的味觉,一路蔓延到舌根。崔小侯笑笑,啪叽一声亲在忘舒脸上,忘舒也不躲,拍拍他揽在腰间的手,而后将茶盏置回桌上。
崔小侯不松手,忘舒便任他抱着,他索性在桌旁坐下,将忘舒揽在腿上抱得更紧,忘舒微挣了下没挣开,便随他去了。
忘舒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本旧书去看,指尖捻着书页翻过,便不顾身后的人自顾自看起来。
就这么映着烛火看下去,两个人却在墙上影成一方影儿,这时刻太安静,崔小侯嘴角一直挂着笑,勾着头去蹭忘舒耳侧,顺便瞄两眼忘舒手中的书册,忘舒却不管他,一字一句读的安然。
崔小侯时不时捏了小碟里的核桃送进忘舒嘴里,手指在水红的唇瓣上蹭了一次又一次,忘舒次次张口接了,却不斥他的不正经。
良久,忘舒有些乏了,伸手拾了竹签拨弄烛火,崔小侯却先他一步握住他手。
“忘舒,他们都要走了。”温热的气息扑进耳里,惹的四处轻痒。
“嗯。”忘舒终于合了手中的书回头看他,看那近在咫尺的眉眼,无论怎样平静严肃的神情,都透着一股子抹也抹不掉的妖冶。
不由自主便伸了手抚上去,顺着他眼角的轮廓,一点一点滑至唇角,却始终不发一言。他知道崔小侯是在问他要一个真正的承诺,可惜了,他从来不信承诺。
就像她,那个清茶一样美好的女子,守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抱着想念枯死,似一树未开的花。忘记比思念长久,怕给承诺,也怕要承诺。那承诺总是催化了遗弃的开始,就像当初他刚刚给过一句承诺,便毁了她的一生。
所以要承诺,他不能给,也不敢给,承诺就像诅咒,再真挚,消磨到最后,也成了鲜血淋漓的枷锁。所以他只信现下的,他动了心,也只是动了心,却并没开始相信永远。
崔小侯突然就笑了,眼尾更是高高挑起。
“你现在不走就好了。”崔小侯靠过去,捉住他在脸上轻抚的手指,下巴搁在他颈窝里。
忘舒也笑了,一个小酒窝在颊边浅浅地浮出来,这句话他也问过,是谁上次捏着他下巴非逼着他点头,见他点了头便生怕他反悔是的要逃跑。
“嗯。”笑意到了嘴边还是这么一声嗯,其实太多东西都不必说出来,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一颗心都过了万山。
忘舒转过头去,背后传来的温度叫人倦怠,崔小侯还捏着他的手。忘舒笑笑,轻轻动动手指,崔小侯便在他那只动过的指尖轻捏。
就这么童心大起,两个人都逗弄的不亦乐乎。
桌上的烛盏跳了跳愈发昏暗,忘舒终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乏了?”崔小侯又在耳边吹气,那倦怠的意味便更浓,搅的人神智更加不清明。
“嗯,该睡了。”尾音带了浓重的鼻音,忘舒耷拉着眼皮儿往后靠,正抵上崔小侯温热的胸膛,全没发现自己的话有何不对。
“呵,忘舒,你这是勾引。”崔小侯轻笑着勾住他的脸转过来,一下一下轻啄他鼻尖。
“唔。”忘舒咕哝一声,猛地失重便被打横抱起,下一瞬床笫的柔软便在身下。
崔小侯依旧轻笑,看他慵懒地侧过身子去,长发散了一肩,在灯火不明里散着浓郁的微光。
叹口气为他掖好杯子,道一声好梦,昏暗里挑灭了烛盏。
忘舒也不答他,自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下,直至罗帐散下,身边那熟悉的气息便在似梦非醒之间越去越远。
第四十六章 落花人独立 [本章字数:2002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16 18:28: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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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舒的左眼也渐渐有了模糊的影儿,舒戚慕翻了太多的医术,忘舒也喝了太多的药汁儿。
十月中,陆诩来与忘舒辞行,说是家里的规矩,来年开春要参加科举,于是年前就要赶回去祠堂里祭拜一翻。
他来时忘舒正与崔小侯在园儿里坐着,一张古琴伏在案上,久了,崔小侯还要将忘舒指尖捏在手心里替他回暖。见了陆诩过来,忘舒正欲起身相迎,崔小侯却不着痕迹收手,将忘舒腰身儿揽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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