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忘舒终于转头看他,那只墨蓝得瞳眸很清亮,却好似映不出他的影子。
“没什么,十年前他被遣西北,回来后也大病一场,性情大变,从前府里的公子也散的差不多了,如今也只剩下两个陪在身边。”陆诩边说边啜着杯里的水,直到那一杯白水见了底,才慢悠悠将这三两句话说完。
“嗯。”忘舒又漫步尽心回过头去,指腹沿着杯底摩挲,热水的温度层层叠叠漫过来,那指尖甚至被烫的有些微微泛红。
“忘舒,你怎知崔无欢便是侯爷?”
陆诩咬字甚缓,话落时忘舒正抬手给陆诩添水,听得此话壶嘴一偏,热水倾了一桌,而后在桌角汇成一线,跌在地上的时候还兀自散着热气。
“纵是不识,也该听人说过,百姓中谁还不听个闲话。”忘舒笑笑,随手搁了小壶,自一旁拿了块抹布,陆诩低头,看桌上的水渍一点一点将抹布浸湿。
三月末的风总带着点儿温和的气息,自半敞的窗子里吹进来,弱柳般拂在面上。陆诩眯了眯眼睛,那边忘舒却突然从座上跳起来。
茶壶上落了一只花娘,大概是刚才那一阵风里带来的。忘舒抿了抿嘴角退后一步,手里还攥着抹布,似是要甩出手里去赶。
陆诩勾起一边嘴角,他还没变,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他怕的东西没变,那爱的呢?
“去。”陆诩伸手将那东西拨向窗外,那花娘却振翅朝忘舒飞过去。陆诩一怔,忘舒便又往后跳了一步,脊背抵着身后的柜子,一卷画卷从上面掉下来。
那花娘又扑棱棱飞走了,似是春天里慵懒的风,飞的很随意,它来此,似乎就是为了揭穿些什么。
陆诩低头去看忘舒脚边那跌得半散的画,远山,白衣,古琴,旁边隐隐现出一行小字“落花人独立。”
“忘舒,这些年,好吗?”陆诩倾身去拾那画,卷好了再递回忘舒手里,再缓缓勾起嘴角,眉宇渐渐飞扬起来。
伸手去捉他的腕,依旧是瘦,食指和拇指各扣上一个指节还略嫌松动。可它终是被握在手里了,陆诩低头,撞进忘舒毫无防备的眼眸。
恍然间一切都似是回到了那日初次相望,穿越了梧桐的枝桠和一条单薄的街,那时候一切都像是开始,而此时还没有结束。
“还好。”忘舒低头,看自己握在他手里的腕子。
十年前是谁也曾这么握着他的手,那时候他说忘舒你别走,食指和拇指又夹住他下巴逼他点头,可那又如何。
“子言。”忘舒笑笑,那人的音容笑貌又如水波般涣散,十年来大抵如此,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循环往复却无休无止。
陆诩怔住,这声轻唤终于穿越了十年的前尘,也穿越了十年的不言不语,不曾相见。
第五章 榴花不似舞裙红(上) [本章字数:1771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26 00:50: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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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小和尚就倚着园儿门往里张望,见了忘舒便摇头晃脑跑进来。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和尚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地放在胸前作揖,忘舒笑笑,执壶给小和尚添上一碗香茶。
这便是相遇,无风无浪,无波无痕。
自那日往后,陆诩几乎每日空闲都要来忘舒这园儿里坐坐,得了好茶也往忘舒这儿来送。
天雨便品茶论琴,天晴便携肩同游,日子就这么一晃两晃,便晃到了盛夏。
只两月不到,皇帝便下诏召陆诩回京,官拜正二品太子少师,明调实升。
这日陆诩提了只红木食盒款款行来,忘舒正倚在园儿里看书,树影盖了一身,斑斑驳驳如水样印在衣上。
“来了?”陆诩看忘舒在漫天树影儿里抬头一笑,来时的忐忑便在心底化成了水。
“过两日,我奉召回京。”陆诩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小碟江南软糯的糕点,他还记得忘舒的口味。
“唔,保重。”忘舒顺手捏了块糕点,刚入口,那香甜的味道便在嘴里化开,想象里如是初春夜雨。
“我还是会想京师的五子糕,不甜,却别有一番风味。”忘舒拍拍手,指尖的渣滓落在地上,引了几只乱晃的蚂蚁。
“那正好,跟我回京吧。”陆诩说着,斜眼瞥见那几只小小的蚂蚁一点一点将地上的渣滓清理干净,宝贝一样捧回洞里。
“哧??”忘舒轻笑,举手添茶,翠叶中细细一线殷红,随着清冽的汤汁儿随波浮沉,是陆诩送来的一品红。
“我在这江南住了十年,想了十年。可若是想了便要做,那早就不知是哪一剖黄土了。”茶汤映了眼波浮沉,地上的蚁群退去,留下一片空寂。
陆诩眯起眼睛啜茶,那张经年的脸上添了些看不分明的色泽,早不似当年一样如是尚未着墨的宣纸。
五月初五,街角一群嬉闹的小童群邀斗草,两根细苇也斗的喧闹声震天。姑娘们用菖蒲,榴花结成花环,结佩,串了珠子戴在鬓上腰间叮当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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