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谢长安接过话头:“按大人的猜想,刘家这火,是李山密谋放的?”
何奉余道:“下官是这么想的,不知谢公子有何高见?”
谢长安呵呵一笑打马虎眼,不肯多提一句己见:“大人才是断案如神的父母清官,在下一个闲职混饭吃的,哪有什么高见。大人接下来准备从哪里下手?”
秦望昭站在一旁,深觉谢长安此人年纪轻轻,倒是将做官的真谛摸了个十足清,什么场合什么身份尽管闭嘴少说,才能尽可能的避免惹祸上身。
何奉余接道:“下官差了人片刻不离的盯着李山,他午时会来衙门将‘翠翘’的尸首领走下葬,但真的翠翘没死,他定会偷偷摸摸的去见她。”
谢长安嘴角含着笑,赞道:“大人好计策,马脚总会露出来。我…知道有句不当问,还是想问问何大人。”
何奉余客气的说:“公子但说无妨。”
谢长安目光虚浮的飘在堂里恐怖的尸首上,语气也是轻飘飘,说是在问人,倒更像自言自语:“我们不妨假设,火是李山刻意纵的,原因是他与刘老爷积怨甚重,他丧心病狂的杀人灭口。整个刘家全数遇难,连无亲无故的丫鬟厨娘都死绝,为什么刘老爷的小儿子,偏偏能逃过一劫,而且孩子,还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人,如果你是李山,你,会放过这个孩子吗?”
谢长安左手负在身后,扭过头幽幽的盯着自己,一双眸子略微斜着瞥过来,望进去,是一片深不见底光华都不流转的幽黑,他站在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的尸首堆里,整个人看着有些邪行。
何奉余被他这么一看,心中陡然一惊,顿时生出种被看穿的错觉,他收敛心神错开眼,答道:“公子想听实话么?下官…不会,手已执刀见血,罪孽已然深重,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既然如此,何不以绝后患,求个蒙蔽的心安……王爷是否觉得,下官太过歹毒,有愧于圣人教诲?”
不止谢长安,连同隐形人一般的秦望昭,都被这冒名的太守大人一番毫不掩饰的坦诚弄得一怔,转而认真打量这位顶着何奉余的名头过了五六载的不知名人士。这人站的笔直坦荡的任两人打量,他有一副斯文面相,却配了一身沉着的气质,形容不卑不亢,有那么点青松傲骨的风姿,试问一个弑友夺权的狠毒之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姿态。
谢长安收起那套虚里虚气的脸皮,朝何奉余点了个头,笑道:“绝不会,大人所说,正是谢长安心中所想。”
何奉余惊得一抬眼,也被帝都小王爷的诚恳给吓到了,他迟疑着问道:“那公子…是觉得李山不是凶手么?”
谢长安转过身去对着尸骨,道:“不,我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何奉余不再接话,因为他同样,也想不通。
过了半晌谢长安突然问道:“何大人,你家公子,和我应该年岁相当吧,不知是否有幸结交啊。”
何奉余忙道:“公子过谦了,犬子在学堂做教书先生,不知公子在哪里下榻,改日我让他去拜访公子二人。”
谢长安笑道:“还是不必,大人是长辈,该我二人上门拜访才……”
后院陡然响起一阵响亮的小儿哭嚎,谢长安话未说完被打断,闭了嘴不再说,往门口看去。很快就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手忙脚乱的抱着一个腿脚乱蹬的孩子奔出来,脑门上全是急出的躁汗,望着何奉余的目光简直是在世菩萨显灵:“大人,你看这…可怎么办,他睡的好好的,突然就嚎起来了,我去抱他,一泡尿尽数在我身上了,也没弄湿他那小开裆裤啊,怎么哭的没完了……”
何奉余沉着脸叱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贵客在此呢。”
谢长安好笑的说声不碍事,一看那汉子抱孩子的扭曲手势,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深觉那泡尿撒的真是即时的报复,这么抱孩子,不嗝着孩子的胃才怪。他带着笑意踱过去,和气说了句孩子给我,伸手就将那乱蹬乱踹哭的鼻涕眼泪一把,分不清鼻子眼睛的奶娃给抱过来,平搂在怀里开始轻柔的颠簸,嘴里柔声哄着,一面开始在大堂慢走。
大难不死的刘家小少爷刘闻歌,是含着银汤匙出生的宝贝疙瘩,吃得金贵又养的娇,一张小脸白生生的,狠心的上手掐一把,能掐出一把水似的嫩,脸蛋还没张开,隐约能看出小巧精致的五官,据说和他脑满肠肥的爹刘员外根本不是一个模子,幸好长的像他娘,端的是无比可爱。身子骨架比起同龄的孩子生的小些,藕节似的细胳膊小腿儿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看不出竟能嚎出这么惊天动地的大动静。一群大男人看着大人的贵客抱着孩子满大堂的转悠,面面相觑,不敢上前随便拉扯。
刘闻歌在谢长安安稳的怀里止住哀嚎的势头,渐渐转为小声啜泣,哭的狠了又停的快,竟然打起嗝来,一梗一梗的,滴溜圆的大眼睛难受的泪花直晃,瘪起嘴,看样子准备小憩一下卯足力气再哭一场,可有趣了。
谢长安乐坏了,连忙将他在手弯里颠了颠,嘴里咿呀哦呀的哄。小少爷舒坦了,慢慢安静下来,黑溜溜的眼睛天真的盯着谢长安,两人大眼瞪小眼。谢长安笑着对他扬了下巴,拖长音调哦了一声,小少爷歪着头盯了他一会儿,突然裂开小嘴朝着他咯咯的笑了两声,伸手去拍他的脸,便拍边咿咿呀呀的自说自话,没人听得懂。
秦望昭从没想过谢长安哄孩子居然如此有一手,他被这娴熟的手法和技巧惊到了,不知不觉竟然跟着谢长安在大堂里晃来晃去,看着那丁点大的孩子由狂哭不止到被哄的咯咯乱笑,觉得谢长安简直是十分神奇。
谢长安突然将孩子竖着抱起来,拉了一只小手凑到秦望昭面前,白生生的小爪子在秦望昭脸上扒拉过去,柔软细腻的陌生触感拂过,秦望昭抬起眼,正好对上小少爷带着水光的无辜大眼睛和一个傻不拉唧的笑。可能是小孩天生讨人喜欢软人心肠,又或者是小少爷魅力无敌,秦望昭不由自主的抿起嘴,学着谢长安那样对着刘闻歌和气一笑。
小少爷同样带着审视的目光盯了秦望昭一阵,突然发力从谢长安肩头窜拉起来,小半个身子扑向秦望昭,咯咯的笑。秦望昭僵着身子不敢动,觉得这小子笑得跟一只下蛋的老母鸡似的,忒吵,最终还是伸出左手将这半拉身子悬在空中锲而不舍的娃接过来,僵硬着胳膊不敢使劲,不知道该搂哪里。还是谢长安凑近了将孩子软绵绵的屁股蛋搁在他横着的小臂上,让孩子趴在他肩头,这才不至于溜下去。
这次换成秦望昭和这小子大眼瞪小眼,一大一小都是一副无比认真打量对方的模样。秦望昭是有些新奇,可怜他这半生,还没抱过这么丁点的孩子,软软嫩嫩跟一坨白豆腐似的。他觉着自己稍微使点劲,他能烂成一坨豆腐泥。湿漉漉的黑眼珠子安静的盯着自己,清澈的如同世外桃源里无人路经暗自蜿蜒的小溪,凑得近了,自个模样都倒映在上面,模样无比乖巧。秦望昭将刀抵在腿边,拿手指戳了戳刘闻歌的脸:“喂。”
小少爷极不情愿的偏开头,小嘴一张,乳牙都没长全的牙板啃在秦望昭的食指上就不肯撤下来了,充沛的口水沿着嘴角漏出来,湿乎乎的黏了秦望昭整根手指,貌似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秦望昭只觉头上青筋使劲一跳,几乎脱手将胳膊上的孩子甩出去,对上小少爷仍旧无辜茫然的大眼睛,他僵着不敢动,暗自深吸一口气,强制冷静,转过头去问谢长安:“他在干什么?”
秦望昭无比纠结的眉头逃不过谢长安明察秋毫的利睛,他笑的差点憋出内伤,脸上却不敢明显的表现出幸灾乐祸,怕一不小心惹怒了秦望昭,做出一副如此很正常的德行,说:“我猜,他是饿了。”
秦望昭:“然后?”
谢长安:“需要喂奶。”
秦望昭将孩子递过去:“交给你了。”
谢长安苦笑:“敬爱的至交秦兄弟,谢某能飞檐走壁,会吟诗作对,通学舌唱戏,唯独不会喂奶这技艺……”
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出现现代词乱入的时候,菇凉们务必忽略!!!苍天作证窝灰常想用简洁明了的现代词表达情绪和表情,如。。秦望昭满头黑线,谢长安泪牛满面orz…orz……
☆、第 32 章
秦望昭坐在谢长安房间的桌边,梅花刀搁在桌上,手里端了个茶碗,里面盛的,却是谢长安葫芦里的酒。喝酒耽搁事,所以这几年他基本不沾酒,可自从谢长安和他一道走后,好像不用再顾忌空门大开的后背似的,连带着人也放松了不少,今儿个心情好像不错,喝杯小酒消遣一下,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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