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之,巍之。”拖着长长地尾音,当今圣上钟颙终于开了早朝以来第一个金口,“巍之所言朕怎会不知,巍之莫急,朕早已派了鸿钧将军赶往云泯,副手是天下第一神弓李赟,想必此行必大捷,你可放心了没有?”
“皇上,自古良药苦口、忠言逆耳,烦请皇上再听老臣一句,这次云泯告急,本就疑点重重,皇上深居简出,想必还不知那蒲多蛮族之骁勇,此战切勿轻敌,那鸿钧将军本是文臣出身,又怎能击退……”
“大胆!你可是小看我东昌好男儿?鸿钧将军不行,还有李赟,还有我五万天朝兵士,你此番所言,岂非视之无物?!陆衡,我敬你历经三朝忠心耿耿,这样吧。”钟颙伸出玉白的手指向外用力一挥,“特命你为右副使速速前往云泯。好好看看我东昌男儿的赤胆忠心!”
陆衡只得用力磕头,“臣,领旨。”
下了朝,众臣却聚集不散。原来是陆衡仍跪着不肯起来。刚才还噤若寒蝉的一干臣子此时却七嘴八舌地劝了起来。
“啊呀陆巍之你何苦呢!快起来吧!”有人似是要搀扶他站起。
“若不是皇上敬你资历深,就是我们开口说同样的话,早被杖毙了呀。”
“您年纪大了,别和自己过不去。”
“现在可好,发配到云泯,不知还回不回得来。”有人在角落小声议论着。
“是啊,谁叫他倚老卖老,去揭皇上伤疤,说什么‘深居简出’?皇上好容易来上次朝,听着是不舒服呀。也难怪!唉。”
“该有十年了吧。”
“哎?啥十年?”
“贤弟你进士晚,怕是不知道吧,十年前,有次上朝时吧,还是刚下朝?哎你别催我,那时的丞相沈凌突然身中奇毒,倒地不起,太医围着他转了一个月愣是没治好,还有一个直接卷铺盖走人了呢。”
“兄台!”
“哦这是后话先不表了,总之这沈大人中的毒非常刁钻奇怪,一口气是还在的,只是醒不过来,这不是成活死人吗?”
“兄台!”
“皇上那时候用遍了各种方法,请了多少人来啊,就是没治好。从那时起皇上便不怎么上朝了。”
“兄台……别说了,你后边,后边。”
“怎么?啊!”只可惜这位兄台话还没说完便倒下了,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刘总管,刘总管捏了根细巧小针,针尖呈紫黑色,喝道:“还不快散了?”
一干大臣登时作鸟兽散,只留下仍在以头抢地的陆衡和倒下的那位兄台。
刘总管亲手拉起陆衡,好言劝道:“陆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呢?皇上不上朝并不代表他不管事啊,就像这次皇上不罚你并不代表放过你一样,皇上的心思哪是我们揣摩得出的呢。有许多话奴才不想讲,您是三朝重臣,想必什么都明白。既然谢过了恩就快去赶路吧。”
泪眼婆娑的陆衡用力握了握刘总管的手,说:“老臣自当舍命一战。”
黄孟阙和沈寓躲在树后,心惊胆战,眼看着沈寓父母越行越近,两人都捏住衣角额头直冒汗。
李秀荷携丈夫漫步而行,可方向却是实打实的对着沈黄二人。
喘息声清晰可闻。
突然,沈寓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大声询问:“爹怎么了?爹怎么了?!”
原来,李秀荷和沈全并非携手而行,而是李秀荷拖着沈全而行,在李秀荷手臂上半吊着的沈全,嘴唇发紫,脸色发白,看起来并非普通中暑。
此时黄孟阙也跳了出来,只看了一眼,便背上沈全直往家里跑去。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李秀荷哆嗦着嘴唇悄声问沈寓,不知怎么回答,沈寓呆立在原地。
“你们怎么对得起你爹?!要是你爹就这么死了!你怎么对得起他?!”李秀荷突然吼了起来。
跑得飞快的黄孟阙脚下陡然一顿,一耸肩,稳住背上的沈全,又加紧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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