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守门人弯腰请赵敏返回室内,赵敏头也不回,把门重重关上。
好,就让她一个人,一个人安静地拆解圈套,一个人想出方法自救。赵敏要表达不满,连丫环在晚上送她的饭菜也被她打开门摔到房间外,吓倒了送饭的丫环。
赵敏心里有数,如果爹爹铁了心,赵敏多说什么也是无用,不过绝食至少会让他心痛。若然爹爹那条路行不通,倒可以从哥哥那边入手。毕竟哥哥比爹爹心软,最疼自己的人,也许爹爹也不及哥哥亲。
思前想后,赵敏决定对哥哥动之以情,说之以理。按哥哥的作风,就算是爹爹不许他探望赵敏,他也会趁晚上爹爹睡着之时偷偷前来慰问,只要王保保还是那个疼赵敏,把赵敏放于首位的哥哥。
子时,赵敏听到门外的争执声,争执的声音不大,似乎争执的人都怕惊动他人而压低声线。赵敏打开房门,果不期然,王保保捧着饭菜出现在她的眼前。此时,王保保与守门人停止争论,都把目光投向赵敏。
「让我跟哥哥聚一聚吧,咱们两兄妹多日不见了。」赵敏说。
守门人看了看赵敏,又看了看王保保,才点点头放王保保进去。赵敏突然觉得,如今的她真极像个囚犯,连家人的探望也要狱卒首肯。
赵敏关上房门,边走边道:「我一直想不通,爹从不勉强我做任何事,何以这次执意忽略我的感受?更不顾我的反对,硬要我嫁给札牙笃呢?」
王保保叹了口气,把饭菜放在桌上,幽幽地说:「你很清楚札牙笃钟爱你一人,七王爷强势逼婚,爹也是无可奈何。」
「哥,从小到大你最疼我了。」赵敏走到王保保身旁,挽着王保保的手臂撒娇道。
王保保摇摇头,他也不蠢,晓得赵敏想怎样,只道:「敏敏,吃饭吧。」
赵敏也学着王保保摇头,撅起小嘴可怜兮兮地说:「哥,放我走好吗?」
「敏敏。」王保保掰开赵敏的手,绕到饭桌的另一头。
赵敏看到王保保面有难色,虽知他左右为难,但为自己幸福着想,也只得让哥哥站在自己这边了。
「我要逃婚,我要逃离这个家。」赵敏倔强地说。
王保保闻言一怔,惊恐地看着赵敏道:「你胡说什么?」
「哥,你知道札牙笃软弱无能,我怎么能嫁给他?我讨厌他,也恨他。你怎么舍得把我的余身托付给他呢?」赵敏眼神坚定,语气强硬不肯妥协。王保保是于心不忍,却也不敢违反爹爹的指令,只低着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王保保便听到赵敏哽咽道:「哥,你怎么忍心你一直疼惜的妹妹下半生幸福就此毁掉?带我走,带我逃离这个家,好吗?」
「我如果帮你就是害了爹,但如果我不帮你,那是耽误你一生……」王保保抬头看到赵敏安静地流着泪,心里堵得慌,他这个妹子好强好胜,却不在他人面前落泪,受委屈遇困难也咬牙撑过去,印象之中,只有在赵敏小时候才见过她落泪。如今赵敏默不作声却泪流满面,一定是觉得太过委屈太难受,看着她一脸倔强连哭都不出声音,王保保心里难过不已。
「好!」咬咬牙点头答应赵敏的请求,王保保走到赵敏面前伸手拭去赵敏的泪水,「敏敏,你千万要相信,哥哥是疼你的。」
☆、逃
王保保着赵敏收拾行装,他需要时间准备。就在寅时,蒙着脸的王保保一手执剑,一手握着形状奇怪的工具,悄悄地来到赵敏的厢房外围,布下迷烟阵,然后静悄悄地离开,在远处观察。
等了好一会儿,厢房外的守卫一个个倒下,王保保才上前敲门。赵敏打开门,机警地左顾右盼,才背着包袱跟着王保保逃跑。
王保保牵起赵敏的手一直往外奔跑,跑到王府门前开始有追兵追至。王保保与赵敏逃到大街上,此时的大街上没有摊贩没有路人,有的只是急速的步伐、喝骂的追赶。
任性,可能是青春的无悔,也可能是终生的遗憾。赵敏的任性,陷入悔不当初的泥沼。
一群侍卫赶至,把王保保和赵敏团团围起。王保保持剑挡在手无寸铁的赵敏身前,而明明他的武艺在赵敏之下。赵敏想起小时候贪玩,骑马骑到一处陌生之地,连人带马掉进陷阱里。陷阱太深,马摔死了,幸好有马作护垫,赵敏仅有些许皮外伤,只是小小的她压根儿没法逃出陷阱,而陷阱里有一条长若赵敏身高的蟒蛇正虎视眈眈这从天掉下来的人儿。本以为呼天不应也许要死在陷阱里的赵敏,竟听到哥哥的唤召,王保保追来了,还带着随从。见赵敏身陷囹圄,王保保抓起剑,二话不说就跳进陷阱里挥剑斩杀蟒蛇,抱着受惊的赵敏加以安慰,着随从回府呼救,自己则一直陪伴赵敏。
久远的记忆重现眼前,赵敏彷佛看见了当天那只比她高出一点点的哥哥再次保护自己。只是眼前的对手再不是蟒蛇,而是王府的高手,这些高手不是特穆尔家族雇用的,是七王爷。没错,是七王爷,既非自己人,对赵敏与王保保下手便更狠。
王保保闪避不及,被其中一人刺伤持剑的右臂,在他因伤速度变慢时,另外的人趁机猛攻,每一下均是要害之处。王保保死命护着赵敏,好不容易找到突破的缺口,用力把赵敏推出去,大声喊道:「走!」
王保保奋力挡住侍卫,不让侍卫追赶赵敏,又喝了一句:「快走啊!」
赵敏皱着眉头,不得已跑了几步,又不忍舍弃哥哥,回头便见王保保已背向她跪在地上,满身鲜血。「哥!」赵敏睁大了双眼,泪水亦从眼角流下,顾不得危险跑回王保保身边。
「郡主,快保护世子离开!」玄冥二老此时赶至,拦在王保保和赵敏身前出手相助。
赵敏把王保保一边胳臂搭在自己肩上,吃力地扶着王保保逃离现场。赵敏只觉王保保身上尽是黏稠和湿漉漉,一想到这是哥哥的鲜血,赵敏的泪就控制不住。
天,下起雨了,赵敏和王保保显得更狼狈。王保保气力不继,实在无法走动。赵敏力气不够,便与王保保双双倒在地上。赵敏抱着王保保,只听见王保保在她耳边低声说:「敏敏,快跑吧,不要理会我了。」
后来,王保保一动不动了,赵敏在雨中跪着,凝视浴血的王保保。赵敏脑中反复自问:「是真的么?一切都是真的么?哥哥真的离开了么?」
玄冥二老击退侍卫后找到了在雨中昏倒的赵敏和没有气息的王保保,只好把二人带回王府之中。
察罕特穆尔在床边守候着,赵敏醒来之时,进入眼帘的是父亲哀伤的脸。察罕特穆尔见赵敏醒来,便沉默地离开了。赵敏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难过不已,转念想到哥哥,更是锥心之痛。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天色转暗,赵敏想起了周芷若。很想再见她一面,只怕也是天方夜谭。
解下腰带,抛至梁上,结上死结。搬过椅子,踏上去,自缢。
赵敏没有成功,才刚踢开椅子,便被端着饭菜进来的侍女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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