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缠绵病榻,连爬起来倒杯水的力气也没有。辗转煎熬,好像灵魂也跟着浑身水分被高温蒸发殆尽。
烧得恍惚时,李晟敏看见金钟云跑前跑后照顾得自己妥帖温暖。想拉住他,伸出去的手却搅碎了摇曳在蒙古包阑珊灯火中的幻影。
是幻象,是回忆。
那是李晟敏上一次发烧卧病。
——是那次他们结伴开车去草原。
那会儿信枫才刚拿下南区地块,让几家广告公司争得头破血流的项目还没上马。金钟云只是他才结识了两三个月的二房东兼室友,李晟敏觉得对这人没必要再了解更多。
那之后,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慢慢对他的一切变得了如指掌?决心利用金钟云的感性时,李晟敏,若非心里已装着他掂量许久,怎就敢赌他对你深信不疑?
昏灰苍白的屋顶随着闪电跳跃忽明忽暗。隆隆雷声切近耳鼓,就像有什么浑浊沉重的东西在李晟敏已烧糊涂的头脑里搅动。
头越疼,身上越冷,心里越想不明白。
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到他真正情感里的?最近?还是其实早在很久以前?
头痛欲裂。
刚丢在枕边的手机震了震,又送来一条短信。
“还好吗?我下周回来。”
李晟敏费了好大力气试图读懂这条新内容——不是今天的航班吗…?不是才说争取今晚到家……?
看不懂金钟云的忽然变卦,只好集中精神、让病中模糊的视线尽可能清晰。
艰难地重新聚焦,李晟敏才看清这条短信的发件人一栏。
“还好吗?我下周回来。——曺圭贤”
轻放手机到床头,闭眼,乏力苦笑。
李晟敏亏欠的,何止一个金钟云。
也是七月初,曺圭贤暂时结束在地方部队的工作,返回T城准备研究生入学。本科阶段叱咤计算机学院的网游小王子,眨眼间已是拥有两年军龄的堂堂青年军官。
李晟敏病愈后第一个周末,黑色星期五傍晚,曺圭贤开了父母的车出来,停在离李晟敏公司几百米远的一条小街里等他下班。他回T城已经有几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和李晟敏见面。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瘦了。”
“呵呵。”
时隔近七个月后重聚,各自心里都打了无数腹稿,却到底还是以最平淡的寒暄开场。
好久没回过T城的曺圭贤说,他怀念学校二食堂的炒饭了。李晟敏不反对。于是车转头向西南,挤过T城最拥堵纷扰的路段,停在他们共度过许多单纯时光的大学校门前。
外车不能入校。两人沿着校园最林荫茂盛也是平时最繁华的主路步行,途中只零星遇到几个学生——正值暑假,偌大校园的傍晚,除了鸣蝉翠柳、荷塘蛙声,再没有别的喧闹。
没在回来的第一时间找他报到、约见面也没堵在公司门口等人,以及这会儿言谈中深思熟虑的口气……七个月后出现在李晟敏面前的曺圭贤,沉静得不像是那个叫曺圭贤的人。
李晟敏并不算特别意外。
所有热情、殷勤都该是专为恋人准备的。而他们之间,虽然一直没挑明,却也谁都明白早已名不副实。此前,他们大约有一个半月没通过电话了。偶尔一两条短信联系,也只是说点无关痛痒的早餐内容或者天气阴晴。
走到食堂门口,才想起暑假期间这地方根本不会开放,两人只能又多走一段,在宿舍区附近找了间小馆子凑合一顿。
饭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逆着来时路返程。
“才两年没回来,又多出一个楼。”曺圭贤指着宿舍区后排一处曾经是空地的方向。
“刚盖好,还没住人。”李晟敏才离校一年更了解情况,顺口接道,“听说是研究生公寓,也许开学你能住进去。”
从见面到现在,聊的都是诸如此类不疼不痒的话题。皇帝的新装谁都不去戳穿,于李晟敏来说是难以启齿,于曺圭贤来说,是不信李晟敏对自己已没有半分留恋。
再往前走,路边出现大片低矮草坪,一棵巨大橡树伫立中央,于林荫密布的行道树旁显得孤单突兀。
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这是学校奠基时创始校长栽下的一棵树苗,如今已历百余年沧桑,仍蓬勃繁茂,树干粗壮到需四五人合抱。
“还记得吗?”
走到橡树荫蔽下,曺圭贤问李晟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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