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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下眼,司马师短暂地犹豫了一下,然后不疾不徐地道出了内心那足以惊骇世人的想法,“讽谏郭太后下旨,废帝归藩。”

虽然早就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到了行动之际司马昭仍不免感到有些震动,望着司马师平静却冷峻的面容,他迟疑地做出了最后的询问,“如若太后不允又当如何?”

“你多虑了。”唇角浮上一点从容的笑意,司马师抬首对上他的目光,意味深长道:“父亲在时,太后尝言废立之事。而今皇帝昏聩,种种行迹她尽观眼底,屡劝不止。你懂了吗?”

料峭的春风吹来,司马昭微微打了个寒颤,旋即将视线移向了别处,不甚在意地笑道:“懂,不过长兄思虑周祥,我也就乐得清闲了。”

“你啊。”司马师边说边无奈地摇了摇头,纵容的语气经年未变,只是历经了沧桑岁月的声音早已不复少年时的清润温和。

司马昭眉心微动,似有所感,可惜已找不回旧年情怀。

而此时深宫之内,曹芳依旧淡忘自己坐拥的江山,他纸醉金迷享尽奢侈,看美人反弹琵琶,红颜奉酒遮面,独独听不进大臣的苦口婆心。

日使小优郭怀、袁信等裸袒淫戏。

于广望观下作辽东妖妇,道路行人莫不掩目。

清商令令狐景谏帝,帝烧铁炙之。

合阳君丧,帝嬉乐自若。

清商丞庞熙谏帝,帝弗听。

……

堪称荒悖无德的行径,一桩桩一件件悉数在宫廷内外流传开来,群臣扼腕,微词颇多,却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终日守着,望着,终于等到永宁宫里那声沉痛的叹息:皇帝春秋已长,不亲万机……不可承奉宗庙。”

身为群臣之首,司马师奉旨行事,问众意如何,得闻“伊尹放太甲以宁殷,霍光废昌邑以安汉”之言,遂与群公卿士共奏太后,历数天子之过,请依汉霍光故事,收皇帝玺绶,以齐王归藩。

太后准奏,迎高贵乡公曹髦为帝,废立之事乃定。

新帝登基后不久,司马一门获封无数,司马昭进封高都侯,增封二千户。司马师登位相国,增邑九千,并前四万户;进号大都督,假黄钺,入朝不趋,奏事不名,剑履上殿。司马师固辞相国。

年关又至,千家万户都已开始忙着置办过年的物事,张灯结彩,祭天祭祖,祈求来年的风调雨顺。但纯粹的欢乐喧嚣往往只属于寻常人家,而总与高门望族有着微妙的隔阂,好在数十年的岁月足以让司马兄弟看透迎来送往间的人情冷暖,并习以为常。

送走了登门造访的宾客,司马昭刚刚松了口气就注意到自己兄长突然阴沉下来的脸,不禁侧目,却见他手里捏着一片写有字迹的绢帛,“这是?”

“方才来的人临走时留下的。”微狭起双目,司马师带些狠戾之气道:“毌丘俭、文钦在淮扬假托太后文书四处发布檄文,发动兵变,甚至送子入吴为质,以求兵力支援。”冷哼一声,他抬手将绢帛抛进了炭盆,任火舌将之吞灭,“简直罪不可赦。”

听说是毌丘俭、文二个人在兴兵作乱,司马昭倒是深感意外,“新城一战,此二者战功卓著,长兄身为统帅并不曾苛待下属,回朝后更是不忘上表提携。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勾结外敌,起兵谋反。”

“人心不古,这又有何稀奇。”抬头看向他,司马师的眼神里蕴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况味,“想当初,父亲对王凌可算礼遇有加,最后还不是被反咬一口,兵戎相向。远的不说,李丰你总该记得。为兄素来信重他,也自问待他不薄,可结果呢?”

司马昭无言以对,只得垂下眼无奈地笑了一笑。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接口道:“你打算派谁前去平叛?”

转头将视线投向阴沉沉的天际,司马师沉吟数久,缓缓道:“料他二人一时半刻也成不了气候,出兵一事尚可暂缓。晚些时候我会奏请皇帝召集群臣商议此事,也好看看眼下朝中可有堪用之人。”

略一颔首,司马昭表示自己毫无异议。

然而,毌丘俭和文钦行动之迅速却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计。才出正月,淮阳方面便传来了俭、钦帅众六万,渡淮而西的消息。一时间,公卿大臣纷纷集结朝议,几经商榷,原本预计派遣手下诸将前往讨伐不臣的司马师最终在王肃、傅嘏、钟会等人的劝说下决定亲征。

临行前夕,兄弟二人月下浅酌,司马师惯例般叙叙地交代着一些事,不厌其烦。

司马昭仿佛漫不经意地听着,实则早已将之熟记于胸。夜风微凉,月色疏淡,他余光扫过结起了细小花苞的白梅,仍不忘在杯酒见底之际打趣,“速战速决,待你得胜归来,尚能赶上这满园春色。”

翌日,中军步骑十余万大军浩浩荡荡南下而去,日夜兼程,与三方之军会师于陈许之郊,万事俱备。

十几日的光景稍纵即逝,司马昭时时掌握着从前线传来的战报,对自己兄长的雄才伟略不疑有他,所以当早朝时听闻俭钦大军落败,毌丘俭被斩于慎县,文钦亡吴,淮南平定的捷报后亦无过多欣喜溢于言表,只是眼底有了些欣然的笑意。

已是建卯之中,春寒却倒的厉害,洛阳城里本该抽芽的树木又大都蛰伏了下去,那些不畏寒的花草也因过分的清寒而长势缓慢。早朝后从宫里出来,司马昭坐在马车上望着沿街仍旧萧条的景象,暗道这春色来得当真比一场胜仗还要难。

他又何尝料到,比春色更难以等到的,是他曾以为永不会错失的归人。

“报——大将军疾笃!”

从马车上下来,司马昭讷讷望着府门口气喘吁吁的百里加急驿者,犹如五雷轰顶。

魏咸熙二年,已经是晋王的司马昭坐在偌大的晋王宫正殿里独自批阅着冗繁的奏本,上好的狼毫沾着朱墨在工整的字里行间里细描慢写,圈点批画,那样的一丝不苟,生怕有所贻误,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画面。在司马昭心里,他一直深切地认为此刻坐在这张王座上的,本不该是自己,而应是他那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兄长。

晋国初建时,他也曾欢欣雀跃,也曾心潮澎湃,勉强维持着臣子的温良恭谨敬谢皇恩浩荡,却终是压不住眸中日益盛起的野心。然而,喧嚣之后,他又会无限落寞地望着远空,轻不可闻地叹息道:“此景王之天下也,吾何与焉。”

虚伪、做戏,有人对此如是评说。

司马昭听来,笑言不知者不怪。他曾不解自己父亲生前为何宁可选择默默莫承受世人的诟病,都懒于分辩一二,如今却也终于渐渐明了个中三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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