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睡姿极其怪异,佝偻著腰,身体折在床上,像在怀里藏了个不足月的婴孩。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我一把甩开,他立刻不满地哼哼,手脚并用地到处摸索……
奇闻奇闻,沈大公子也会哼哼唧唧做小女儿情状。
为了防止他醒来烦我,我随手捡起扔到地上的枕头,“呱唧”塞进他怀里,他不哼哼了,十分欢欣地重新搂住那只枕头,抱得紧紧的,嘴角竟还挂著一丝偷笑。
这麽大个儿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幼稚。
难怪我几次三番跟他讲道理,这厮都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死都说不通。
接著这家夥的嘴角动了动,大概在说梦话罢。我一时没能管住自己的好奇心,趴在床上伸长了脖子在他嘴边倾听──真想知道这家夥在梦里面会想念谁。
哼,说不定是他那个国色天香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呢。
“筠筠──我回来了──”他声如蚊蝇,嘴角带笑,顺便涂了枕头一层口水。
我呆愣当场,耳边似有盛夏蝉鸣呼啸而过。
从七岁到十七岁,偏僻的篁村,孤独的等待……时光像漫山遍野的百合花,在记忆里的某一个角落摇曳生姿,容不得你忽视。
然後突然有一天,那个人又出现了。他高了,瘦了,变好看了,他结束了你漫长的等待。
他对你说:“筠筠──我回来了。”
那个时候我很没出息地哭了,跳起来指著他的鼻子骂:“你认错人了!谁是你的筠筠?我告诉你他早走了……谁会眼巴巴地等你,一等就是十年?谁会每天站在路边盼著你回来,像个傻子一样?谁会一个人住在那个破屋子里面不肯搬家,就怕你找不到他?”
他任凭我破口大骂,等我骂得累了,口干舌燥,才怜惜地将我纳进怀里,抱得紧紧地,来来回回重复一句话,“筠筠──筠筠──我回来了……”
他只字未提曾为我放弃了多麽宝贵的东西,到现在,哪怕是被我无数次逼到无路可退的时候,也不曾提过。
所以我才说,沈约他是个大傻瓜,天底下最傻的那种傻瓜。
“主子,主子,不好了,快起来!”
门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接著被人一脚踢开。
这个时候床上的傻瓜终於醒了,他揉揉睡眼,两只手撑在背後半坐起来,头发自肩侧像匹练般垂下,一副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嘟嘟囔囔地埋怨我,“筠筠,我的门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拿它出气……”
昨晚上接待我的小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两只圆溜溜眼睛交替闪现惊惶与诧异,嘴巴克制不住地大张著,看样子下巴都快摔到脚背上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沈约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更说不清的是,我们还睡在一条被子里。
可怜的小童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刚刚整理好心绪,上前一步,谁知这一脚踩上了什麽不该踩的东西,再度把他吓得魂飞天外……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约昨天晚上脱衣服的动作似乎粗放了点,把我和他的衣服全撒地上了。
小童圆溜溜的眼睛继续在我身上转悠──不好,看样子他好像正在根据关键部位来猜测我是男是女。
被他这样活活地看著,我的脸现下烫得都能煮鸡蛋了,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沈约反应了半天终於理清了形势,可是他的反应完全不对!
他一把搂住我的腰把我往被子里按,一面厉声道:“雪花,皮痒了是吧?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进卧房来的!”
“主子莫生气,我什麽都没看见,没看见……”小童立刻脚底抹油般溜出门外,“!当”一声把门合上,他的声音脆生生地隔著门响起,“雪花不是有意要打搅主子──呃,实在是门外来了个砸场子的家夥。”
沈约正忙著把我按回被窝呢,随口问了句:“哪个不识相的敢来我这里踢馆?”
雪花显然是吃过那人亏的样子,愤恨地回答:“他还挺有两下子,连林华哥哥都拦不住他,这回儿大约是直冲进府里来了……不然我也不能来找主子啊。”
☆、7
沈约一听,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强了,我被他按倒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只得出声讽刺他:“赶快去看看吧,大司监不在,别闹出什麽事叫他老人家丢脸才好。”
沈约烦躁地撇撇嘴,谢天谢地总算放开我了,他一面穿衣系带一面吩咐,“我去瞧瞧,你不许出来。”
这叫什麽话,有热闹看,我这太子殿下怎能缺席,我迅捷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沈约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虽然答应暂住在这里,可是你也没资格管我。”
我说著说著底气就弱了,因为我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我不晓得怎麽穿衣服。
都怪这该死的宫廷服饰,怎麽一层又一层,还有这绣花腰带,怎麽扣都扣不上……那边沈约早就收拾停当,一脸好笑地瞅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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