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指了指头骨上的眼窝,“人的眼珠子一向是妖魔的美餐,我没研究过,吃起来的口感大约类似於马奶葡萄吧,就跟吃葡萄要剥皮是一样的道理,妖魔吃眼珠子的时候,一般都会把它单独挖出来。”
马奶,葡萄?
我顺著他的手指看去,这一看居然真看出来一道小小的印痕,也不晓得哪里来一股冲动,居然伸手上去触了一下──没有凹陷下去的感觉,就只是一道极微小的痕迹。
但它在那里,一旦被我发现,我的眼睛就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我又去挨个搜寻其他的头骨,结果都在同一处地方找到了那个痕迹。
沈约颇有些意外地挑起了眉头,问了个古怪的问题:“陛下也看得见?”他手指用力一按,按在那道痕迹上,淡淡的痕迹成了妖异的碧绿色,看上去挺诡异的,好像头骨的眼窝生了块铜绿。
我“呀”地一声低呼,“怎麽回事?”
沈约的脸上有什麽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掩饰性地笑了一笑,“没事。”他慢吞吞地描绘那个碧绿色的痕迹,姿态表情就像在郑重其事地临摹名家碑帖,“这个颜色可不常见。”
我有些光火,十分肯定这家夥藏著些什麽不让我知道的东西,大概这些年我的帝策背得太熟,喜怒不形於色演练得太好,沈约并没有发觉我的怒气。
好在他继续解释道:“这满屋子头颅上的血肉不是给谁神不知鬼不觉地剔掉,而是被某个东西一夜之间吃掉的。”他姿态优雅,环视一圈,操著波澜不惊的语调陈述这个事实。
我只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更软了……
他顿了顿,又说:“虽然不能肯定,但我觉得,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东西,就能解开於常惨案的真相。”
“你,你是说他们都是给妖怪吃掉的?”我瞪圆了眼睛,有往後急退五步的冲动,满室白花花的骷髅都在我眼前乱晃,活像一层层的招魂幡……
沈约抓住我的手,把我已经有些半边瘫软的身子带进了怀里,一面轻轻地笑:“人对於妖怪来说,就像母鸡之於狐狸。只不过……”
好奇心让我忘记了推开他,扬起脸等他的下文。
沈约淡淡地说:“只不过──这只妖怪出乎意料的贪婪,也出乎意料的可怕!”
贪婪,看看这麽多血肉变枯骨的骷髅就知道了,可怕……看看一夜之间啃噬殆尽的速度就可见一斑。虽然我不通晓这方面,凭著直觉也晓得这是一只大妖怪,恐怕道行很深。
“当然,妖怪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沈约的语气有些飘渺,那里面藏著一丁点儿不能被外人察觉的,失落。
我正准备推开他的动作因为这份失落缓了下来。
“自从那一场大梦初醒後,我便感知不到妖鬼精怪神的气息了……”他自嘲地叹了口气,“恐怕是因为,我修行尽废的缘故,修道之人的五感,已成烟云。”
心里蓦然一痛,仿佛有谁拿著刀子活生生地剜了进去,抬眼看他,他仍然是有些迷茫的表情,然而这迷茫却叫人揪心地痛苦。
这是不公平的……一个念头升起,对於这样的沈约来说,我已将他害成了这个样子,怎还能再隐瞒过去继续欺骗他的感情?
可我什麽也不能做,我能做的,只是紧紧地回抱住他──反倒是他给我吓著了,轻拍我脊背,温声安慰道:“没那麽夸张,对我来说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语气急转,沈约斩钉截铁地宣告:“就算没有五感,那只东西也休想遁形!”
我将脸埋在他怀中闷闷地笑了……这样眼高於顶目中无人的样子……还真是久违了。
☆、38
一连几天,我没再见到沈约,他四处奔走,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最近一次听见旁人回报他的消息,说是这厮上山采药去了……
那道碧绿色的痕迹总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盘盘绕绕,总像是能组成什麽更熟悉的图案,搞得我茶饭不思,就连早朝时俯视众臣,看每一位卿家的脑门上好像都在冒绿光。想抓住沈约来仔细问一问,偏偏这家夥死活不给我机会,皇帝陛下我体谅他查案的辛苦,也不好意思老著脸皮屡屡传唤他。
不,我才不承认我只是单纯地有些想念他。
就这样忍耐著,终於有天把他给盼回来了,他穿著一身梨花般洁白的衫子,高高地束了发,带著一股子草木清香施施然走进来。
哦,腰间还不伦不类地系了个青不拉几的葫芦。
他见我的眼光只盯住他腰间的那只葫芦,於是不负我期望地拍了拍,葫芦一前一後地晃悠,他恭敬地向我见了礼,起身的时候,那葫芦还在止不住地摇晃呐。
益发肯定,这葫芦有古怪。
我酸溜溜地瞥了他一眼,道:“呦,卿家在山中待了不过几日,倒骗了一身仙气回来。”
神仙永远是我心里的一个结,这话说完了,心里莫名地有些发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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