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引诱了他。
他如果不碰我──没有我们那一次酷刑般的下午,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是我让他回不了头,是我逼他留下来。我晓得,沈约对修道并非没有眷恋,否则他也不会有飞升的机会。
怪只怪,他先认得了我。
如今这一切都烟消云散……他不会再记得,结发做相思的是他,离离从此辞的是他,恩爱不相疑的是他,何如盛年去的也是他。
沈约仅仅是具空壳罢了,里面盛的是大梦初醒的迷茫灵魂,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把他当成了寄托相思与悔恨的替代品──我的沈约回不来了!
可悲的是,我虽然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每当面对他的眼睛,我就会变得不能控制自己……我紧紧地缠住他的腰,痛楚与欢乐像交叠不休的浪头,渐渐令我不能自持,我拼著本能合抱著他的脖子。起码在这一刻──起码在我接纳他的这一短暂的时刻,让我相信,这是他……
在那一波快感的最高峰,沈约用牙齿细细地咬住了我的耳垂,接著他沈沈地说:“筠筠……我不会离开你。”
他怎麽知道?这正是我隐藏在最深处最脆弱的恐惧!
我後悔了,我害怕他知道真相後又一次离开我……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先是老师,再是父皇,然後是阿墨,最後,我绝不希望最後是他!
我怀著这样强烈的渴望与祈愿,疼痛到了极点,欢乐也到了极点,同时疲惫也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最後昏昏沈沈地倒在沈约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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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唧──”t
这是什麽声音?好像有什麽东西在耳边扑扇翅膀,好像有什麽凉凉的东西钻进来了,我的脸颊被什麽东西“笃”地啄了一下……尖尖的,滑滑的,凉凉的,像涂了层蜡。
掀开被子一睁眼,阿绿圆溜溜黑漆漆的眼睛正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审视我──这让我莫名其妙地再一次有了一种捉奸在床的感觉。
给沈约玩了命地折腾一下,全身都快散架了,与此同时这只不懂得审时度势的笨鸟站在脸旁边盯著我猛瞧,任谁也不会有什麽好心情吧。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指望把它赶走,谁料到这鸟只是往旁边腾挪躲闪了一阵,不多久又飞回来了,严肃而认真地瞅著我。
这样可怕的样子──好像在它的眼底隐藏著什麽未说出来的话。
我全身的寒毛“嗖”得一下立起来,有什麽地方不对劲……一定是有什麽不合常理的东西在我脑海里忽闪而过。酸痛疲惫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挺身半坐起来,强迫自己回溯过去的思路。
头痛──想到那场疯狂的欢爱,我就有种古怪的感觉。我明明不是那样荒唐的人,怎会任沈约予取予求?
沈约在隐瞒著什麽,这是我早就知道的。
但我从未想过他到底瞒了我什麽,以前我以为只不过是於常案的真相,可是现在……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叫我“筠筠”,不止一次。
这是失忆的沈约绝无可能知晓的名字。
我的目光突然落在桌上的小葫芦上,阿绿“喳喳”地叫起来,自床边像箭一样冲到葫芦嘴上站著。
葫芦没有塞上,阿绿把小小的脑袋凑过去瞅瞅,又抬起头来看一看我,它到底想要对我说什麽呢?
我忍著痛楚翻身下床,尽量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去摸小葫芦。
葫芦里面是空的──所谓什麽朝暮堇的露水没有了。
阿绿一拍翅膀,我回头,它扑棱棱地飞走了,尾羽展开又迅速合上,像一柄黑缎面的小扇子。我愣愣地看著它飞行的轨迹,心里面说不出怎样的滋味。
沈约一直没有出现过,我也不想传唤他,直接带著装朝暮堇的葫芦去找已经隐退的张衡。
讽刺的是,他现在是我除了阿墨以外唯一相信的人。我相信,他能给我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可能不是我心里面真正想要的。
张衡仔细端详了那个葫芦,又向我反复确认了朝暮堇的名字。他的眼睛里面闪烁著稀有的激动的光,拿著古籍的左手在颤抖。
那古籍缺页烂角,脆薄的纸张上用精致的油墨印了一种花,花色深紫,蕊色青绿,花开重瓣,妖娆婀娜中有一种亭亭玉立的兰花之美。
很少有深重色的花能美得如此清丽的。
“如果真是朝暮堇……”张衡整理出一句完整话来,“这葫芦装的可不是露水。”
我挑了挑眉,等他的下文。
他不负所望地接口道:“而是朝暮堇的花蜜。”
我将沈约告诉我的那些重复了一遍,还十分想问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是他骗骗我的,忍了又忍,没能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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