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的眼睛亮了。
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沈时就觉得心里瘆的慌，他突然有些后悔方才自己一时冲动就答应了女主，想了想，沈时硬着头皮开口：“你应该知道将军的墓在崤山，何必找我。”
意思就是我后悔了你还是自己去吧。
苏柔哼一声：“你当我最近没找你麻烦是去干什么了？崤山我去过了，那分明就是个衣冠冢。”
“……”沈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很想立即转身就走，稍稍低头，视线便被女主身边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过去。
那是女主原本抱在怀里的小包袱，现在它散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完完全全露了出来，那东西沈时也不陌生，是大将军姜明宇每次出征必穿的盔甲。据说还是将军第一次被任命主帅的时候当时的老将军亲手为他打制的。
崤山衣冠冢萧明冽原本是想放这套衣服的，只是最后还是留了下来，只当为后世之人留个念想。
然后现在……就被女主偷了。
沈时看苏柔的眼神很是微妙，苏柔明显也察觉到了这点，快速收拾了包袱重新抱在怀里，脸颊染上了些粉色。
这样的苏柔让沈时无话可说，他终于相信苏柔找姜明宇的坟墓真不是为了报仇，而是因为某种十分坑爹的原因。
神转折啊这是，沈时已经完全对剧情绝望了。
是在下输了，沈时在心里默默扶额，随即重新将高贵冷艳皮戴上，对苏柔道：“那便走吧。”
说完，也不待苏柔有所动作，转身离开。
宅男表示这才是高冷的正确打开姿势。
……
姜明宇真正的埋骨之地在城门外十里廊桥边的桃林，之所以选这个地方，还是萧明冽派人整理姜明宇遗物的时候在桌子上发现一本手札，手札的最后一页密密麻麻都是这个地方。
十里廊桥，远眺是边疆国土，背后是冠盖京都。
深秋时节，十里廊桥的桃花已经谢了，沈时同苏柔一同走进桃林，一步一步，将脚下洇灭在泥土中的粉色踏入深处。
苏柔沉默了一路。
沈时自然不会主动和苏柔搭话，二人往前走了许久，在走至竹林深处后，沈时看到了前方的墓碑。
他在距离姜明宇墓碑约莫五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道：“你去吧。”
苏柔抬头看他：“你不过去就不怕我做什么小动作么？”
沈时对此毫无感觉，就女主现在的战斗力，老实说宅男还真没怎么放心上。
见沈时依旧是那副高冷模样，苏柔难得没有咬牙切齿，她轻笑一声：“也是，我现在如此，确实也不值得你顾虑……也罢，便多谢国师了。”
沈时嗯了一声，苏柔便不再说话，深深看了沈时一眼后，转身朝着姜明宇的埋骨之地走去。
她的身子很单薄，沈时在背后看她，只觉着眼前的人十分虚无，清清淡淡仿佛须臾之间就能和眼前枯败的桃林融为一体。
苏柔在姜明宇的墓碑前缓缓跪下，抬起手轻触石碑上姜明宇的名字，低下了头，然后她身子前倾，用一种脆弱的姿态将头靠在了冰冷的石碑上。
五十米的距离足够模糊掉对方的表情和动作，沈时不知道苏柔哭没哭。
一人静静靠着石碑，一人静静站在原地，就在宅男觉得双脚已经麻木到不像是自己的时候，他看到对面的女主微微起身回头朝他笑着招了招手。
沈时面无表情的抬脚走了过去，心里吐槽为什么这里的人叫人过去的动作看着总是像叫狗。
而我还要努力做到即使脚麻了走路也要顺溜，否则怎么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
沈时在苏柔身边站立，苏柔便笑着拿出一坛酒，她拔掉酒坛上方的酒塞，道：“坐吧，国师。”
伪国师依言坐下，伸手接过苏柔递过来的酒坛，静默不语，苏柔明显也没打算让沈时怎样，自顾自的打开了另外一坛酒，仰头喝了起来。
完完全全发泄的姿态。
沈时将酒坛放在一边，等到苏柔喝完后将空坛扔到一边后，伸手制止了她还想再来一坛的行为，道：“喝多伤身。”
苏柔苦笑着拨开了沈时的手：“到底是伤身还是伤心呢？若说伤身，我如今的状况再差也就是如此了，若是伤心……也没什么可伤的了。”
她垂下头，声音喃喃：“反正，也都没了。”
苏柔拔出酒塞又吞下一口酒，抬头看了看沈时没有波澜的连，轻轻摇头。
那张脸曾是自己讨厌至极在梦里都想毁掉的脸，而现在，却是这张脸陪她走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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