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姑娘清净脱俗,留在这是非之地确实可惜了。”薛余豫微笑,“不过,一来段姑娘之才格外难得,京城形势复杂,岂会长久埋没,非我即彼,若有敌对的一日岂不令人扼腕?再者,小姐对段姑娘格外青睐,即便段姑娘不愿为楼里出力,小姐也不会亏待姑娘,姑娘尽可以清闲度日,如此若能宽心便不难习惯。”
“小姐……“段悯细细看薛余豫神色,缓缓道,“你家小姐对我实在好,好的莫名其妙,让我有些不安。”
薛余豫了然的笑笑,宽慰道:“段姑娘不必困扰,小姐对待姑娘并非莫名其妙。此地楼里没什么女眷,女孩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人,啸虎堂、九回龙阁那些地方的小姐要么不懂事要么敌我难分,小姐自小孤独,从来没有亲近的女伴,而段姑娘胆识过人见识不凡特立独行又十分真率,小姐生出渴慕之心并不奇怪。”
段悯皱上眉,她十分不喜欢听别人夸赞——段有常生前对各种谀辞十分厌烦,认为自己做任何事不用任何人评论——何况薛余豫越重视她,只会越是成为她离开的阻力。
薛余豫殷切看她,补充道:“小姐毕竟年轻,不防备的时候说话做事可能幼稚毛躁,心却绝不坏,段姑娘体谅才好。”
段悯突然发觉说了这么多话最后这句才是关键,杨眉这两日就要回来,薛余豫是希望她改变想法,改变对待杨眉的态度。薛余豫好像确实不觉得杨眉对她有什么奇怪,段悯不知道他是真看不清还是不想看清,还是太自信能够不在意。
段悯道:“薛军师说的对,只是我若不想留在这,恐怕还是不要体谅才好。”
她若每次找她都闹得不愉快,还能热切多久呢?
薛余豫却露出个明朗的笑容:“不知段姑娘信不信,一个人,尤其是个还有点孩子气的人,看中的东西得到就罢了,一时新鲜而已,得不到却会更想要,哪怕失去兴趣也会因为负气而不肯放手。况且,”薛余豫斯文的垂了一下眼睛,“比起爱恨,喜欢与讨厌转变起来更难,毕竟不够沉,拖得起。”
段悯动容。
傍晚天色转阴,渐渐落雨,段悯用过晚饭支开月庭,早早熄灯休息,然而直到半夜时候,四围一片寂然,段悯仍在听雨。
窗外天色暗沉,依稀可见树影,雨声稀疏,一点一点轻轻敲下来,比无声息时更宁静。远远可见寒宵楼上仍有灯光。段悯前几日方知那边就是寒宵楼,是杨元嗣头一次见自己的地方,也是此地楼机要之处。
这个时间,还在那楼上的,大概是薛余豫吧。
段悯有一点想去找他,这样的雨夜,一个人到底有点寂寞。薛余豫是个可以交谈的人,而且,有主见,又温和,令人愉快。
平心而论,杨眉也是令人愉快的,如果她没有想要牵绊太深干涉太多,段悯觉得自己一定非常乐意交这个朋友。
段悯轻轻叹了口气,转念想,如果真的被软禁在此其实也少了许多烦扰,身不由己是个充分的理由,可以逃避危险,和责任。久了,会不会也就安心了?
段悯毫无倦意,干脆起身到窗边,专心听雨。雨声如诉,款款而已,忽有风动,雨猛然扑进窗里,更有一片黑云飞入,段悯大惊,连退两步。竟是来了个人。
来人身形高大,背窗而立辨不出面貌,甫一站定便轻唤了声:“段姑娘。”
“林默?”段悯迅速镇定下来,随即担忧起来,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让你过段时间到一味堂找我吗?”
林默默然少刻,道:“我听说你被关在这里,凶多吉少。”
段悯惊讶:“这是谁说的?”
原来杨元嗣丧事之前,京城多个医馆有人失踪,丧事之后便有传言说:此地楼将为杨元嗣治病的大夫都关起来,许多被杀了。林默到一味堂寻段悯,周遭人都说,段姑娘失踪许久,生死难料,一定也是此地楼干的。
段悯苦笑,此地楼名声竟成这样了。她未来此之前,四邻听到此地楼多觉得这样权势之处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大关联,有时也是羡慕的。
此地楼这回确是为了缠情之毒杀人灭口,但惹出这样议论来,只怕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到一味堂门口,看到对联……已经知道了。”
黑灯瞎火正是夜半,段悯看不见他神色,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林默又道:“你若愿意,我带你出去。”
段悯问:“带着我,不惊动人,你有把握吗?”
林默迟疑了一下,坦然道:“没有,不过就算被发现,我也能保护你闯出去。”
段悯摇摇头:“不用,你不要再为我冒险,我家欠你家很多。”
林默沉声道:“当年事我不知道,不过齐叔救我是千真万确!”
段悯微微一笑:“你不用担心,我在这没有危险。”停了停道,“你正好帮我带个信给芸芸馆的芸娘,告诉她我在此地楼很好,就算一时半会出不去,也不用着急。你就在她那等我也好。”
“芸娘?”
“是,”段悯听出他迟疑,不觉更笑,“你就和迎着你的人说:给我找这里最美的女人,要喝得三杯青梅酒,弹得半曲绿石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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