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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知梨一时好奇，却将那琴直直竖在大腿上，横了琴弓，做了一番拉二胡的形容。李慕棠扑哧一声笑了，携了她的手将琴架在了她的左肩，下颌一扬轻轻抵住，五指反手扣住琴头，右手执了琴弓斜斜横上，轻轻一拉，一声绵长悠扬的单音便奏了出来。

范知梨少有地露出孩童般惊喜的神色，回头朝李慕棠皱皱鼻子，偏头笑道：“这个可从没瞧见过。”

李慕棠曲起食指敲了一下她的鼻尖，抿唇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是西洋乐器，叫做范阿梨。”

范知梨狐疑地掀了掀眉，一双眼只盯着那乐器，也不瞧李慕棠一眼，显然是不信的。

李慕棠这才笑着拉过她，道：“这个如今可时兴得很，我托人从上海带了来的。原是叫做梵阿玲。”说着偏头瞧了瞧范知梨，眼里藏了软绵的情意，又轻声问道，“你听听这名儿，像是不像我的范阿梨？”

范知梨原本新鲜地闪着双眼听她介绍，待得听了“我的范阿梨”几字后却侧过头，躲了她低沉的嗓音，轻轻咬住了下唇。

李慕棠顿了一顿，也未再多说，只将琴又递给她，问道：“你瞧着它，好是不好？”

范知梨又回转了心思，瞧了一眼李慕棠手中的提琴，也迟迟未接，而后一双大眼看向李慕棠，直直摇头道：“不如二胡好。”

李慕棠看着她一番时髦洋装的打扮，却堪堪讲出“不如二胡好”这样的话来。便很有些忘了形象地捧腹，范知梨正要有些恼，这时却听见门外有小丫头轻唤了一声，李慕棠才轻轻咳嗽几声，右手成拳努力掩了笑，拉着范知梨往外头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

从前范知梨曾照过一次相，那时班主宝贝地捧了一个大大的木匣子出来，拍照时头几乎要钻到相机后头的黑布里头，待得木匣子里头嘭地一声响了，才拍成了。

李慕棠的丫头这次从小木箱里取出的却是一只小型徕卡旁轴相机。墨黑和银白相间的金属机身配了深褐色的皮套，镜头凸出的镜面上反射出蓝紫的光华，镜头旁有镌着一行精致的洋文。如此精巧的做工同记忆里很是不同。

李慕棠将相机安放在三脚架上，屈身凝神看了取景框，将镜头对准院子里洒了些银杏叶的秋千旁，便唤了丫头过来，细细地嘱咐了一番用法，才拉着范知梨走到秋千前。

李慕棠伸手将范知梨衣领上的荷边儿理了理，才将她揽了过来，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露出了一个温润的微笑。范知梨的笑脸却有些僵，半点没有平日里神采飞扬的模样。

李慕棠瞧见她的模样，便安抚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又凑近了些，目光往相机后的丫头那儿飘了一眼，便到范知梨耳边轻声促狭道：“你瞧她的手。”

原来那丫鬟虽是个伶俐的，一时接触这精巧的器械却也很有些紧张，如临大敌般木了一张脸，咬紧了下唇，抬了几次手，抖着将指头搭在快门上，却迟迟不敢往下按。

范知梨一瞧她比自己紧张更甚的可爱模样，心头一松，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丫头听见响动，如受惊的小兔一般往这边瞧来，一双圆圆的眼无辜地看向李慕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