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困兽
这几天我们都过得极不安稳,每天的遗体回收和城市清理工作让我们身心俱疲。萨沙偷偷跑过来跟我说她这几天完全没有食欲。我很惊讶的看着她一脸困顿忧郁的样子,她说:“每天,我都怕看到一具很熟悉的同伴……的尸体……”说罢,我也低下头,把脸埋在阴影里。
阿尔敏最开始看到我的左臂时是一副惊恐与疑惑的神色,他眼里的不确定和难以置信波涛汹涌,但还是看着我,欲言又止。
在我断臂的时候,阿尔敏看到过我,然而我现在没有精力再去组织语言告诉他事实。我几乎在最近都是处于精神绷紧临近崩溃的状态,好多熟悉的面孔,都被发现在某个角落里发黑残缺,这种抑郁的气氛几乎让死亡在尚活的人心里生根发芽,死死的从血脉里流窜到全身。
但是,今天阿尔敏终于又一次望着我的左臂,满眼的确定与疑惑几乎快要呼之欲出。我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然后小声说:“待会儿吃完晚饭,你们跟我来后面的空地,”三笠手中的水杯一顿,淡淡的转过头。我低头,望着手边被明黄的灯光映得亮晃晃的菜汤,继续道,“我有事跟你们说。”
我们来到后面的空地,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黑暗里显得凝重而缓慢。这无星无月的夜里,周围的草丛一片黑影,偶尔的虫鸣让树林深处是一片无人知晓的幽森。
木墙上有一盏油灯,淡薄的火光在地上无力的撒上了一团浅浅的黄色的光亮,泻在木制简陋楼梯边,愈来愈淡的三角形的黑色阴影,仿若光明角落处的阴霾,安宁背后的腐朽。在这如墨黑的夜里淡淡的逸散在空气里光亮仿若薄雾,在深海里孤苦无依的漂浮,阴影显得异常的和谐。
其实这个世界的一切光明都是幻觉,只有黑暗才是永恒的。
我在那一小团光亮的边缘处蹲下来,他们两个人也不言而喻的坐在我旁边。我没有看他们,缓缓的伸出手,然后从腰带旁拿出一把银银发光的小刀。
在他们震惊的目光和还未叫出来的惊呼下,我用力的用小刀,飞快的在空中急速向下划出!
“撕拉——”刀器切割肌肤划破血管的声音。
血液猛然如同水柱一般,在寂静的一瞬后汹涌而出,液体塌落在石板上的声音显得突兀。我几乎在一瞬间发力,把自己的左腕砍了下来。
“米,米亚……”我听见三笠倒吸一口凉气和阿尔敏惊呼和发抖的嗓音。
我没有抬头看他们,只看着血液一滩一滩的在黑暗中流动,那些黑红色的透亮液体仿若拥有生命,融入黑夜的深渊里蠢蠢欲动,黑红色液体逐渐增多,喷涌出的后续却好像丝毫无法使血滩拥有一丝涟漪。手腕的疼痛几乎钻心,我感到自己的唇开始发抖。
更多的黑红色液体从手腕中落下,连接在尾端的血滩沉默的贪婪的吸取着,它缓缓侵蚀所有人的理智,在黑暗里轻声的落下木梯,浅浅的流动声越来越远,木梯上是一片逶迤而过的黑色足迹。
好似什么地方被按下了闸门,手腕伤口的血液突然被得到了一种仿若来自地狱的诅咒,有意识似的停止了流出。切口处的伤口没有了喷涌的血液的遮掩,露出红色的皮肉与分辨不清的腕骨。
心脏的急速跳动让我的大脑混浊不清,我不知道我此刻已经面色苍白如纸,额头的青筋在皮肤底下挣扎着。
我有些神志不清的伸出右手在地面左右摸索,握到了在地上开始发白却还有一丝余温的左手。左手还是保持着落下之前的样子,五指自然的向前伸出,指节微微苏展,但指甲的颜色已从原先的淡粉转为了毫无生气的白色。
在三笠和阿尔敏的注视下,我将我的左手放在了左手腕处,静等了一会儿,我看到了在以前看到过的骨头生长连接,红色的肌肉组织扭动着绞在一起,发出好像树枝新生时的响声。皮肉开始包裹着新生的组织,然后在伤口处结成一圈粉红色的痂。
在一切完成过后,我靠倒在墙边喘气。我将重新回归的左手在阿尔敏和三笠面前上下翻转抓捏,然后无力的放在了我的腿侧。
“看到了吗……”我的脑子里好像被塞了棉花,头重脚轻,思绪留滞不前。我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保持大脑清醒。
“真是……难以置信啊……”阿尔敏好似还在震惊的余味当中不可自拔,他的双眼死死看着我的左手,那上面是新生的粉红色的皮肉。
相比阿尔敏,三笠就镇定了许多。她应该在先前听过阿尔敏说我左臂的事情,所以在刚刚才没有阻止我对于普通人来说无疑等同于自残的行为。
三笠走到我旁边,我喘着气,胸膛上下起伏。她坐在我旁边,问我:“还好?”我看着她,扯开嘴角笑了笑,“放心,不会死的。”
阿尔敏控制了一下情绪,他从不远处的黑暗里回来,手里拿着一个水袋,递到我面前。补完水后,他以一个全新的冷静思考的状态,坐在我的面前。
他的金发在夜风里微微扬起,是一种模糊的参杂的色彩,就像一副刚完成的水彩被不小心沾上了一滩水,晕染的淡黄色。他的脸颊藏在阴影里,但双眼却是一种罕见的明亮,睿智的光芒在这个几乎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显得镇定可靠。
“这样的话,就是说米亚拥有一种可以接连断肢的能力吗……”他的声音显得沉着,给人一种水落石出的安稳,“那这种能力,是无限使用却没有任何极限的吗?”
我沉吟,看着他说:“我目前对这种能力也不完全清楚。但是这种能力并不是没有任何极限。”
“我曾被巨人咬断过几次,但有些像刚才这样,成功修复了。只不过这种对体力和身体的负荷非常大,虽然会控制出血量,但是失血还是会很严重。”
“那,有没有没有成功修复的呢?”阿尔敏目光如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是说,在米亚负伤过于严重的话,会不会修复不了呢?修复不了的话就会死吗?”
我看着他,真相一层一层被挑开薄纱,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开始在心里蔓延。我听见我的声音回答:
“不会死。”
“那会怎样呢?”
“换一个身体。”
一片死寂。
阿尔敏几乎用一种怪物的眼光看着我,他每一个字好似都用一种肯定到毛骨悚然的语气:“这可跟巨人不一样……”
“对,不一样。”
我望着他,阿尔敏已经不再说话。他的眼里是一片模糊不清,好似千万种想法一瞬而过却不得其果。我叹口气:“阿尔敏,你们……相信灵魂这种东西吗?”
“……”阿尔敏一顿,眼里的千变万化一个停滞,然后逐渐清晰起来,“啊,这样,好像就说得过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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