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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帝十六年冬月初三,都察院御史袁振邦上疏,直言储君耽于酒色,流连青楼妓馆,白日宣淫,荒废政务,难当江山重任。帝大怒,遣太子入太庙跪拜思过,禁足一月;文华殿太子太傅教导不善,罚奉一年以示惩戒;太子近侍及挚友沧爵国七皇子方临渊,纵容太子且不加劝解,廷杖五十以儆效尤。

凤殷然收到方临渊被皇上下令廷杖的消息时,帝京今年冬天酝酿已久的第一场大雪终于铺天盖地地下了起来。正听着遣星阁四大护法做每月例行公事汇报的凤殷然得了宫里递出来的消息,哪里还坐得安生。连鹤氅雪帽都没来得及带上,便急匆匆冲出屋去,随手从院中一个属下手里抢了马缰,就往禁宫大门飞奔了过去。守门的侍卫本就被这下的又急又大的铺面风雪吹得睁不开眼睛,待看清闪电般冲撞过来的凤殷然时,他早连人带马越到了身前。两个侍卫骇了一跳,只当是边疆有什么紧急军情,刚要上前问询,心急如焚的凤殷然已丢下入宫腰牌施展轻功绕开他们闯了进去。两个侍卫瞧了瞧手里的腰牌,方才闯门的可不正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当今丞相大人家的小少爷!这位国舅爷进宫也是常事,不过这么心急火燎不顾礼数却是头一回,一时不知该不该喊人拦截,这一耽误,白茫茫的大雪里哪里还能瞧见凤殷然的影子。两个宫门侍卫面面相觑,只好退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守起大门来。

进了内宫下马之后,一路踏雪狂奔跑到邀仙坛的凤殷然刚来到方临渊住着的小院门口,却忽然被人拦了下来。“陆墨尘?”一袭雨过天青软烟罗绒衣早让大雪打湿,停下脚步的凤殷然这才觉出冷意,不禁皱了皱眉头,强忍住想要打哆嗦的念头,“太医来过了么?临渊的伤势怎么样了?”

瞧着他狼狈的样子,陆墨尘满面的寒霜略有缓和,扯下自己的披风给凤殷然罩了上去。“皇上照顾临渊是沧爵皇子,廷杖改成了脊杖也准了他没有脱去小衫,不过这次太子闹得离谱了些,皇上有气自然都出在了临渊的身上。行刑的狱吏下手极重,临渊又被封住了内力没法自保,所以伤的不轻,他又不肯让御医上药……”

凤殷然脸色一白,推开陆墨尘就要进门,却又被他拦下,手上一沉竟是陆墨尘塞了个羊皮纸的小册子给他。

“这份名单是……”随手翻开那个满纸名字官职小本一看,凤殷然久在遣星阁查看朝中重臣的资料,立时发现几个熟悉的人名,今日早朝上疏进言的都察院御史袁振邦赫然也在其中。他眉头一跳,却听陆墨尘压低声音道:“家父早已厌倦了和沧爵国的战事,也同情那些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百姓,所以在我回京的时候把这份名单交给了我。在这册子上记录的每一个官员,都致力于吞并沧爵,不过有的是为了名垂千古,有的却是为了搜刮钱财,其实说到底都是利益使然……”他嘲弄地一笑,望着凤殷然的眼睛道:“自那日冰窖门前,看到你能操控人心,我才知道这份名单只有交给你才能发挥作用……”

“你想让我改变他们的想法?”合上那薄薄的一本册子在手中把玩,凤殷然心思急转,利害关系已罗列了个一清二楚。惑心术的效果如何,他也尚在实验之中。再说如果改变几个主战派的想法,就能带给两个国家和平,他倒不如直接去控制皇上纾颜荣更加方便简单了。

“不,我只是明白你想保护临渊的心思。”陆墨尘摊了摊手笑道:“过几日我也要带兵出征,既然你为了他已经要跟晋阳王抗衡,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这册子后面还有一些晋阳王罪证的细数,尽管靠着这点东西不能扳倒他,也算我略尽绵薄之力了。”他说着摆了摆手,扭头就走,“该如何做,得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了。告诉临渊边疆那里我会想办法,叫他安心养伤。”

收起册子低头思索许久,凤殷然脑中无数计划乱作一团,顷刻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方法来,正愣神发呆,却见房门一开,人已被方临渊拉了进去。“这么大的风雪,连件大氅也不穿,还在门外吹风……我去煎一剂药给你……”

屋里暖意一熏,凤殷然这才发现自己的外衣已经湿透,可是看见方临渊披着件袍子就要出去煎药,他哪里还有心思管自己冷不冷,连忙挡在他的身前。“陆墨尘说你伤的很重还不肯看御医,怎么不好好歇着,折腾什么……”他转头瞥到桌上那一团染了血的里衣,心里又痛又气,“上药了么?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殷然,我的伤已经好了……”方临渊静默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慢慢说道。

凤殷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轻轻叹息着握住他的手,方临渊轻车熟路地摸出他藏在右腕机关里的一柄指刀,随手朝自己指尖上一划,血痕氤氲开来的同时,伤口渐渐愈合起来。正瞬也不瞬盯着凤殷然表情变化的方临渊见他皱眉,心中不禁苦笑,这种妖异的能力,的确不该期待让常人接受的啊……如果殷然因此远离自己,也该怪他这个愚蠢的决定……方临渊眸中杀意慢慢腾起,不料割伤的指尖突然一暖,却是凤殷然含住了他的手指,吮干了上面的血迹。

错愕地低头看向凤殷然,方临渊还没开口,便教凤殷然狠狠瞪了一眼,“伤口能自己愈合又怎么样,不是一样会痛、会流血么?!”不由分说地亲自查看了一下方临渊的后背,他早听说狱吏用的栗木廷杖都包着铁皮,随便打下去都会让人皮开肉绽。此刻亲眼看到方临渊背上伤口已经淡去,只剩下一些深紫的淤痕,凤殷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伸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到那些伤痕,脸上现出心疼。“还痛么?早知道纾颜屏羽那个猪头会连累你挨打,我昨天就应该真的把他扒光了游街示众……”

他正愤愤不平地念叨着,方临渊一回身已将他搂在了怀里,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殷然,你知不知道我要有多大的克制力才能说服自己耐心的等你长大?”方临渊温热的薄唇从他小巧的耳垂缓缓流连而过,温柔地印在他的脸颊上,凤殷然只觉脸上腾地烧了起来,乱哄哄的脑海里只剩下方临渊清泠温润的声音,说着近乎血腥的情话:“老天既然让我遇到你,今生今世,我就不会允许你有机会逃离我的身边。殷然,你记住,我只这一颗真心,若有一日你不再需要,我便让这万里江山、芸芸众生,一同给它陪葬……”

<第一卷完>

卷二

第二十章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慢着点,小心别摔着了!”

伴随着一众下人奴仆的惊呼,一团小小的粉色身影动作轻盈敏捷地穿过花圃和回廊,一边笑一边欢快地喊道:“都叫你们不要追了!我要去找小舅舅,你们都不要跟着我!”

后面追着的乳娘侍婢虽听了这话,但是哪里肯由她一个人胡闹,只好敷衍地应着,不敢动手拦她,却始终护在左右生怕她跌倒了磕碰到哪里。跑在前面的小丫头见甩不掉这些“影子”,懊恼地撅了撅嘴跑得更快了些,还故意左躲右闪借着自己身子瘦小灵巧专门走些狭窄低矮的地方,把跟着的一群仆人耍得是不可开交。

就这样追追赶赶地来到一处院落,那小丫头眼睛一亮,立马冲了进去,大声喊道:“小舅舅!快来跟盼儿玩啊!”

守在房门外的女子看清来人,连忙迎了上来,端端正正地朝那小女孩行礼说道:“殿下,侯爷正在沐浴,还请殿下先移步前厅,雪赋这就去请侯爷出来。”

小丫头用小手拍着胸口缓了缓气息,理也不理气喘吁吁追过来的下人们,偏着头疑惑地问道:“母后沐浴的时候,盼儿也跟着的啊,为何小舅舅沐浴就要避着盼儿呢?”她一扬头,天真烂漫地脸上满是委屈,“盼儿好不容易才求了父皇和母后准我来外公家小住两日,小舅舅再不多陪陪盼儿,盼儿就要回宫去了。我不管,我要进去找舅舅!”她说着便往房门跑去,雪赋吓了一跳,手抬了抬到底不敢拉扯公主,急忙去看跟她前来的几名宫婢,却是同自己一样的无可奈何。正犹疑间,一把清亮嗓音响起,随即房门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个墨发青衣的少年来。“盼儿,你又调皮了。”

听到他的声音,院子里的几个宫婢赶紧随着雪赋一起跪了下去,口中说着“侯爷安好。”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努力上翻,只求能偷偷朝那盛名已久的望舒侯瞄上一眼,那才不枉随小公主出宫来凤府走这一遭。但见那立在门前的年轻侯爷,随意披了件兰草为饰的天青色大袖绸衣,尚未干透的及腰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衬得他艳若春桃又冷似冬雪的俊脸平添几分慵倦和柔和。那一双眸光更胜星辰皓月的眼睛,瞳孔似黑非黑,隐隐透着些许酒红色的幽光,教人不敢与他对视。眼看他的嘴角缓缓扬起,几个宫婢明知小侯爷这笑容是对着公主,心里却忍不住一阵激动雀跃,如同得了上天的恩赐一样更加舍不得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站在众人前头的和安公主纾颜盼儿今年还没满六岁,胤帝这一脉只得她和太子纾颜屏羽一对儿女,加上她又是皇后所出,更是宠爱得无以复加,故而规矩礼数上对她从不苛责。如今下人们跪了一地,盼儿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仰头望向微笑着的青衣少年,双手一伸,奶声奶气地撒娇道:“小舅舅抱。”

将湿发拢到背后俯身抱起纾颜盼儿,青衣少年状似无意地把滑出衣襟的那块凤凰形状的白玉佩饰贴身放好,只当没有看到盼儿公主那渴望喜爱的目光。若是寻常事物,哪怕这孩子多看了一眼,他都会千方百计寻来送她,可是这块玉佩意义不同,他亦舍不得转送。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年轻的侯爷一边答应她会另找新奇好玩的玩意给她,一边抬了抬手示意侍婢们起身,淡淡吩咐道:“雪赋,你带这些人先下去吧,顺便让风谣去库里把那套青玉打磨的九连环送到姐姐宫里,就说是我送给小公主的玩具。”

“是,侯爷,奴婢告退。”雪赋甜甜一笑,清秀的眉眼间尚有几分年幼时的活泼爽朗,却是稳重静雅许多。知道自家主子不喜欢身边太多闲杂人等跟着,雪赋也不管那些个公主带来的宫婢们心里有多舍不得离开,一面招呼着一面手脚麻利地把人领出了院子。

眼见那些天天跟在自己身边的“应声虫”散了个干净,小公主立时眉开眼笑,也忘了刚刚还惦记着小舅舅的那块凤凰玉佩却索要未遂的事情,亲热地搂住他的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欢喜。“小舅舅最好了!如果每次进宫的时候,都能多陪陪盼儿,再去找临渊舅舅就更好了!”她说着“吧唧”一口亲在少年的脸颊上,蹭了他一脸的口水。

拿她毫无办法的青衣少年又捏了捏她的鼻尖,抱她来到凤府西苑的莲湖山水,由着她泼水抓鱼、爬高扑蝶,玩得小丫头前俯后仰笑个不停。陪她玩闹了一个时辰,见小丫头又喜欢上了秋千,青衣少年便斜倚栏杆坐着,远远看护她的安全,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情。

这位惯穿青衣的少年,自然就是当朝丞相凤桐的独子、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凤殷然。想起年前自己刚过了十五岁生日就被胤帝突然下旨封为了望舒侯,引起朝堂一片震动和京城上下议论纷纷的盛况,饶是过了快有半年,凤殷然依旧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几年胤帝每见他一次,对凤家的封赏便多一次,众人只道是皇上对凤丞相颇为倚重,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唯独凤殷然觉得事有蹊跷,心里总担着几分警醒和抵触。尤其是他注意过胤帝瞧他的那个眼神,迷茫怅然中带着几许柔情,每每让他心底生出几分不寒而栗来。

他换了个姿势,瞧着从小便爱黏着他的盼儿公主像只粉色蝴蝶般荡着秋千在空中飞舞,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想起昨日阿翾寄来的飞鸽传书,对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不出两年定要荣归京城,凤殷然见他字里行间不改过去那肆意张扬、阳光鲜活的性子,不禁莞尔摇头。自得了陆墨尘交给自己的那本名册后,凤殷然暗中将满朝文武调查了个遍,仗着惑心术日益精深,把那些与晋阳王私下来往密切的官员们都探访了一番,虽不至于直接强行改变这些朝廷大员的想法性格,但也从中挖到不少晋阳王大逆不道的罪证。这几年来的亲身试验,凤殷然对惑心术的优缺利弊慢慢领悟调整,除却一双眸子隐约露出些酒红色的光芒,其他方面倒也没什么损害,让他有些怀疑琉音当年的叮嘱是不是有些言过其实了。

而那个晋阳王这些年来安分许多,正盘算着是该静观其变还是逼他现行的凤殷然刚端起茶杯,就见他的一个暗卫翻身落到他面前,躬身道:“阁主,墨兮总管派人送来消息。”那暗卫低声说着,表情和语气里没有半分情绪,“陆衡将军遭了琅弗国秋氏的埋伏,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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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陆大将军战死的消息才快马传回京城。听到家中下人来报的时候,早已得了密报的凤殷然终是放下手里的毛笔,长长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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