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怀里的仙鹤放飞,看着它跃下亭台展翅飞入染着金边的层云,沉痛道:“你二哥我……被人调戏了。”
“哦,那个观莲音是吗?”南卿瞥我一眼,拟好手上的婚书,拿出写有未婚男女名姓的木简细细看着,不以为意地说道,“人家是活了两百岁的元婴大能,调戏你这个小葱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我起身走到亭栏边,看着夕阳下燃烧的红霞,惆怅地道:“我好恨。”南卿将目光从木简上挪下来,眯着眼睛看我道:“二哥你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干吗要恨?”
“……我明明应该反调戏回去的,为何吓得召唤出坐骑遁逃了呢?”我摇摇头,垂眸叹息道,“这不符合我西卿公子的淫人风格,真是丢脸呐。”
南卿噗嗤一笑,任我在身边独自凭栏忧伤,自己则专注地挑拣起了木简,时不时在一旁的簿子上记录着男子的名姓和家世,很是认真深沉的模样。我对着夕阳忧伤够了,便凑到他身边一同看起玉简来,问道:“这次牵的是谁的红线?”
他停下笔,拣出一枚涂满标记的木简,解开上面的红绳瘪嘴道:“是王屋山脚下王屋山家的女儿。”我接过一看,不由得疑惑道:“哎?南卿,你不是非达官显贵之媒定然不做的吗,怎会想起给王屋山那个怪脾气老头的女儿说亲?”
夕阳沉下仙洲,天色渐渐暗了起来。南卿叼着笔杆子,随手拍出四张照明符置放于亭台四角,背着手道:“二哥你知晓我如今已是炼气十层的修为,虽然爹给我准备了百种属性绝佳的筑基丹,可我自知三灵根之体若没有天然宝地沐修,境界的进展恐怕会十分缓慢。放眼天下,唯有王屋山此地具有多元灵气,可以助我一臂之力,不然谁想给那个凶巴巴的婆娘说亲啊……”
“原来如此。”我赞赏地看着他道,“若你筑基成功,便是令狐家这一代修为提升最快的冰人了。”
南卿得瑟地朝我一扬下巴,却又哭丧着脸道:“话虽如此,王屋山的女儿性子凶悍无比,若想找到她中意也中意她的男修,还真是不易。”
我伸手在盛着木简的筒里摸索了一阵,拣出一枚木简扔到石桌上,摇着扇子道:“配给瀛州屠户张一鸣便可。”
南卿一愣,皱眉摇头道:“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吗?屠户的身份暂且不提,那张一鸣可是又聋又哑,王屋山怎会情愿招他为婿?”
“你如何知道我这是在乱点鸳鸯谱?”我将写有两人名姓的木简摆在一起,指着媒探刻上的细小墨字道,“南卿,你作为冰人出道不久,自是欠缺了些火候。张一鸣乃是龙族王子妃张秀秀的亲弟,若王屋山之女与他成亲,再不济也是和龙族王室沾亲带故,那王屋山岂会面上无光?张一鸣为人憨厚老实,即使聋哑又能如何?那凶悍的女人训斥的话传不到他耳里,没有吵架动气之忧,姻缘定能长久。再者,瀛州岛上多灵虎,王屋山常愁没有灵虎胆泡酒,擅于屠猎的张一鸣既可为他取胆,也可为他驱赶山中偷酒的精怪,不失为一名良婿。”
南卿发了会儿呆,问道:“那若是他看不上这女人呢?”
“王屋山之女豪爽耿直,美艳大方,又是灵根奇异的双修良伴,得此娇妻必能有助于修行,境界大升。”我拿起一根红绳将两枚木简串起,笑道,“张一鸣原本就没什么主见,加之他的亲姐是由我们令狐家促成的姻缘,只要你亲自去说,便没有不成的道理。”
南卿沉默良久,翻开手中姻缘簿的新页,将我的话通数记下,然后纵身扑到我怀里,眼睛水汪汪地朝我看来:“二哥,南南真是爱死你了~”
“二哥也爱死南南了。”我荡漾地摸摸他的脑袋,忽然觉得身边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问道,“话说怎么没见北卿?你们两个不是一直粘在一起的么,吵架了?”
“才没有。北北前几日说了门亲事,现在正在妖域附近的神翼回廊迎亲,两个时辰前才千里传音过来,说是还要耽搁一些时日。”南卿咂咂嘴,有些同情地说道,“北北好可怜的,头一回迎亲就遇上骂媒,脸都被骂绿了,而且还要被马不停蹄地骂两天,想想就觉得好心疼。”
“身为冰人,自要培养一颗坚忍之心,只是被骂的程度还好,你二哥我可是连打媒都遇见过。”我挥一挥手,召唤出仙洲福地的传送法阵,摸着腰间的储物袋道,“好了,二哥已经把定云宗的醒梦铃拿回来了,这就前去把爹叫醒,你先回去养精蓄锐,明日起身去瀛州说亲吧。”
南卿抱着姻缘簿和木简走后,我脚下的法阵漾起圈圈光弧,不消一会儿便看到眼前景色一变,丰饶的仙洲变为了幽深的山洞。
逆流的山涧在我脚下缓缓淌着,透明的灵鱼在其中闪耀着莹白的光芒。我屏气释放出一抹灵息,将厚重石门上繁琐的禁制打开,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一道星光洒在刻有太极阵图的石台上,青年模样的英俊男子端坐其中,双目紧闭。我取出醒梦铃,极力避开他身边缭绕的煞气,举在眼前轻轻一摇,试探地唤道:“爹?”
醒梦铃的清脆响声回荡在山洞之间,爹身上的煞气骤然消散不见,可眉峰却仍是蹙得紧紧的,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我一手举着醒梦铃,一手撩起衣摆跨过山涧,跳上石台后沉吟良久,大义凛然地朝爹的屁股狠狠一踹。只听扑通一声响,爹一头栽进水里,惊得灵鱼四散开来,寂静的山洞中终于热闹了一些。
我正在得瑟,下一刻便感到强大的剑气逼向了喉口,爹那沉稳的声音也在石台下响起:“来者何人?”我艰难地把自己从他的攻击范围里挪开,蹲在石台上朝他招手道:“爹,是我。”
“阿西……”爹脸色稍缓,收起剑后松了口气,下一刻却眯起眼睛,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我,“刚才在恍惚中,我觉得有人在身后踢了我一脚。”
我一脸清纯地道:“哦?一定是心劫余魇使爹产生的幻觉。”
爹冷哼一声,不再与我计较,左右看了半晌,谨慎地问道:“你娘呢?”
我答道:“张秀秀之子即将年满一周岁,龙族王室给我们冰人令狐发了请柬,可我要去定云宗取醒梦铃,所以娘就带着贺礼给龙族小王孙庆生去了。”爹点点头,乜斜着我道:“想不到你还有点本事,让那百般针对我们冰人的静虚老头也败下阵来,交出了醒梦铃。”
我叹气道:“事实上……”
待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后,爹沉思道:“静虚老头让你带观莲音去焚香城求亲?”我刚欲点头,便听他严肃地道:“阿西,你对观莲音所知甚少,可曾听说过他和我们令狐家的纠葛?”
我困惑地看着爹道:“除却他的师傅静虚真人和爷爷的那些个往事,还有什么?”
爹凝眉道:“他是青鸟观家的人!”
我吃了一惊,觉得这个名号有些耳熟,仔细一想才记起那是另一个冰人世家,比我们令狐家在修真界的历史要悠久些,因家中饲养万千青鸟作为媒探而闻名,而且家中有羽族的半神血统,名望修士数不胜数。
我这才将观莲音与青鸟观家联系起来,斟酌着道:“青鸟家主观荷韵是他的……”
“是他娘。”爹服下一粒醒心丹,将自己脉络间的浊气排出之后,徘徊在山涧边道,“若论舌灿莲花,天下唯一可与我们冰人令狐媲美的,就是这青鸟观家。传闻少时的观荷韵曾在仙界最大的莲池边邂逅斗姆元君,得其点化在羽人巢穴中孵育莲魂,于是这观莲音自出生起便是半神,修真之路自然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顺畅得多。观荷韵与静虚真人交往甚密,一直在做媒之事上对我们频繁打击,而观莲音身为她的独子,怎可能不善言辞?他一定是串通静虚想将你诱骗至焚香城,从而对我们令狐家打击报复。”
我撇嘴道:“爹,人家可是名门正宗,怎会做出这等为天下人耻笑的龌龊事来?虽然此事定有蹊跷,但我已经应允了人家,哪有不去之理?”
“阿西,爹知道你虽然看似风流,骨里却还单纯得很,那观莲音可是与爹同岁的老妖精,你若是与他同行,定然会吃亏。”爹的态度十分强硬,拿起我置放在石台上的铃铛道,“反正醒梦铃已成功将我从心劫中唤醒,大不了还回去就是。”
☆、第四章
听他的语气,好像是铁了心不让我再和定云宗的人有瓜葛。
虽然对姿色平平的定云宗女弟子并无留恋的心思,可我却倏然想起了观莲音的俊脸;一想到再没有调戏回去的机会,我的心中万分凄凉。没精打采地把那只铃铛塞回储物袋,我不再理会刚刚从小劫中熬出来的爹,跨过山涧朝洞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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