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平余毒褪去,脏腑之伤便渐渐显出来了,近日愈觉虚乏,闹了这一通,实是累了,只是挂心越觥,不肯去睡。
郑幕早早已将越觥“洗干净了”送了来,孙谅知不诊治越觥,龚平不会歇息,只得恨恨地抓起越觥手臂诊脉。
一番探诊,不出所料果然是中暑,孙谅于是恶狠狠地告诸旁人。
郑幕适才替越觥沐浴之时并未留心,此时方才想起,越觥身上仍穿着夹袄,仔细想来,衣物俱已破损,只是尚算洁净。
想来这几月越觥竟未替换夏衣,不禁心中微酸,转念又思至主子形状,只能苦笑。龚平不说话,只靠在床上望向越觥。
孙谅见状气得双眉倒竖,刚想骂人,便见楚航从外间进来,问越觥怎生“处置”。
龚平抬眼,轻笑道:“我那里收拾好了,就先让他住那里吧。”说完又向众人道:“都去睡吧,伯恕留下。”
郑幕张嘴想说什么,叹一口气转身而出,挥挥手叫旁人也都撤了,楚航带人将越觥挪出房,行动间越觥颜面侧过,颊上又是一道水痕。
孙谅坐到床边,咬牙道:“说吧,吃了药仍是不舒服?”
龚平一笑,道:“换副药吧,这药吃了肚子疼。”
孙谅不语,扶龚平平卧,诊脉良久,道:“你肚子疼跟我的药没关系。”顿了一下,又道,“主子脾胃虚弱,我不能下重药……”话未说完,忽然思觉,不禁大怒,看到龚平蜡黄的脸色,只得按耐下怒气,冷笑道:“龚子直你到底什么意思?看着陈子聆心疼你,不忍心了?想快些痊愈了?”
龚平面上微僵,低眉不语。
孙谅见状沉默半晌,忽然笑道:“主子,莫与我说您都不晓得您这是因为什么!”
龚平为孙谅说穿想法,倒是笑了,道:“也许。”
孙谅愣了一下,狂笑道:“终于也有你控制不了的时候了?我以为……我以为……”说话间依然狂笑不止,又道:“我要去说与仲帷听!”说着大笑而出。
龚平靠在床上,敛去笑容,垂首沉吟。
未久孙郑二人并肩而来,郑幕恭谨道:“主子,早点歇着吧,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
龚平颔首,孙谅闻言上前,服侍龚平睡下,郑幕侍立一旁。
待得龚平睡下,郑孙二人垂手退出,孙谅走得稍慢,眼见郑幕微显落寞的背影,张口欲言,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叹息不语。
越觥睁眼,只觉通体清爽,然而浑身乏力,连动一下指头也是不能,眼前景象不是熟悉的任何地方,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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