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微尘苦涩一笑,带着复杂的情绪走向了骆君安的棺木,准备帮着忠义王送那可怜的小王爷回到若柳……
骆君安此生无悔吗?听着身后的士兵的话语,萧瑟只觉得天旋地转。远远的看着忠义王身旁的棺木,萧瑟忽然觉得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原来,原来没有了他,这世间于自己而言不过是无物。
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到周围的景致和人。萧瑟默默的低下头去竟然痴痴的笑了起来。棺木前是前方小镇上的请来的几个僧人,他们此刻在诵着自己不甚明白的经文。
可那经文,即便是不懂,却让萧瑟有一种平静的感觉。红尘俗世的痛,此刻竟然可以因为这诵读的声音消失,还记得佛家有云:“菩提本无根,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也许,也许自己要让自己疼痛消失,便是脱离这尘世,便是那青灯古佛才可以帮助自己?身形一怔,萧瑟大彻大悟,转身找了个借口便挤出了人群朝着军营外的小镇走去……
☆、酝酿
做梦都没有想到一直温柔贤淑的妻子会做出如此宵小之事,可看着殿下的女子那如月河一般的脸颊,戚天涯却无法再说什么。
起身对众臣挥手,戚天涯只得无奈的说道:“秦王妃私传本世子口谕,虽不及私传圣谕,却陷本世子于不义,也是罪不可赎,”似乎还是有一些不忍,戚天涯颇为失望的看了看早已错愕的妻子,转身继续说道:“来人,将秦王妃打入冷宫,终生不得离开,小世孙月河交由曾妃抚养……”
打入冷宫,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任性就打入了冷宫?看着一旁哭泣不止的儿子,再看看眼前无情的戚天涯,秦王妃跌坐在地,片刻之后却大笑起来,满眼愤恨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大声吼道:“打入冷宫,殿下何曾将我当作妻子,我在这皇宫之中又和在冷宫有何区别,哈哈哈哈,有何区别呀?”
声声凄厉,但戚天涯只觉得心烦不已。他的月河,他的月河是绝不会和这女子这般无理取闹的,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呀。手下意识的抚上了腰间的玉佩,戚天涯眼神一凛,也不管众人如何的诧异,快步来到妻子身前附身在她耳边笑道:“你说的没错,我心中有的只是月河,这你从儿子的名字中不就可以得知了吗?我的好王妃……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这话说的很重,但戚天涯不在乎。他戚天涯从来都只在乎崔月河和他的宏图霸业,可如今崔月河死了,他的宏图霸业也就变得无关紧要了,更不要说这女子。毫不留情的转过身去,戚天涯心中那唯一的一点愧疚正在消失。
大手一挥,对身后的人喝道:“将秦王妃带下去……”这一声,毫无感情可言,秦王妃自是听得出来,烟若死灰的看向一侧,那里是拼命想要冲上前来却被侍卫蒙住眼耳的儿子,另一侧则是唏嘘不已却胆小怕事的父王还有臣子。她输了,输给了一个自己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男子,输得彻底……
痴痴的笑着被侍卫拖了出去,眼睛却始终未能离开自己的丈夫。这女子无疑是可怜的,可戚天涯呢?他知道自己在得知自己的爱人已死却还能活着,如今只是因为一侧那年幼的孩童,因为他…在失去母妃之后还需要自己这个父王为他在后宫的生活做一个保障,他不可怜?
心痛到无以加复,戚天涯嘴角扯出了一丝苦笑。当年,自己不用焚琴山庄的五行八卦阵为的就是不想与崔月河兵戎相见,可,可笑的是自己却不知道崔月河其实早已死去。若不是玄雷这些年连连战败,自己迫于无奈使用焚琴山庄特有的五行八卦之术,自己怕是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的爱人早已和自己的孩儿一同死去了吧?
慢慢走到父王面前,戚天涯第一次像一个孩童一般流下了泪水,而戚晨风在看到儿子的模样之后,心沉到了谷底却只能无奈的叹息着,给不出一丝一毫安慰的话语……
二个月了,正正二个月,沈莫离才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可无奈的是,也因此似失去了一些记忆。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沈莫离快乐,就算都不记得了也没关系。
宠溺的看着沈莫离练剑的模样。袁慕凡不禁温柔的笑道:“莫离,你太着急了哟。”
着急?自己明明记得自己武艺不凡的,可如今因为失忆居然好多招式都不记得了,怎么能不着急呢?
不悦的看了看袁慕凡,沈莫离固执的继续练着,边练还边说道:“不练,不练哪里能捡回来,此仇何时得报?”
报仇!一直没有试探过沈莫离到底记得多少忘记多少,如今沈莫离这么说,自己是不是该试探一下呢?诧异的起身,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人儿,袁慕凡迟疑片刻,小心翼翼的笑道:“哦,那你要找谁报仇?说来听听,我立刻帮你报仇去。”
着,袁慕凡还故意朝石门方向走去。
可固执如沈莫离者,哪里会允许他对自己的事横加干预。一个转身见袁慕凡要走便本能的一个飞身用手中的剑拦住了袁慕凡的去路,看着他片刻,却有些尴尬的说道:“不,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人是骆族族长,等,等我想起来,我自己会去的。”
骆少钦?!诧异的看着眼前眼神渐渐冰冷的沈莫离,袁慕凡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愧疚来。若是,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带走沈莫离,他就会被骆少钦带回去。而依微尘所言,骆少钦似乎对沈莫离早已心软,那便不会再伤害于他。若是如此,对沈莫离来说不正是他所求的吗?可自己的私心终究还是……
第三个月都快要过去了,却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沈莫离放佛就这么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心不知为何越来越痛,有时候甚至可以让自己无法呼吸。用力的摇摇头将自己的思绪挥去,骆少钦决定专心的批阅奏折。
最近,忠义王似乎有些蠢蠢欲动,这确是出乎他的预料。要知道骆君安已死,按常理他的那些野心也是该消失的了,可他这皇叔似乎还是难以收回他的野心,暗地里和他那些旧属下来往,且颇为频繁,这让他不由得一阵担心,心下一动骆少钦提笔写了一些东西,似是在为忠义王的异动做出第一步准备……
如今已是晚春时分,还记得每每这个时候,沈莫离总是会拉着自己手要自己带他和哥哥去民间一年一度的谢春会。而如今斯人已去,沈莫离也不在自己的身边……沈莫离,你究竟去哪里了?
颇为感伤的看向窗外的那朦朦的细雨,骆少钦忽然觉得好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除了报仇便是提防,就连母后也未曾好好亲近过。做为儿子,自己是否该去看看她呢?
起身走到金色衣柜前将它打开,骆少钦为自己选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着于身上,取下发上的金冠将长发随便缚在身后,转身便朝母后的庵堂走去……
朦朦细雨似迷离,独照人,只落得孑然一身。细雨下,骆少钦并未急着前行而是静静的走着。来到大殿,看到的依旧是那汉白玉的台阶,可却再没有当年的人儿相陪。沈莫离,原来沈莫离早已在自己心中了吗?自己爱上他了?
不知道,也无力去想,如今他只想卸下伪装,只想放松片刻。缓缓走了许久,骆少钦停下脚步满眼温柔,却依旧冷冷的挥手喝道:“小欢,你带众人在此等候片刻,孤想一个人走走。”
弱柳扶风,假山池沼,当初自己怎么没有发现这皇城之中竟有如此美景呢。缓步走下台阶,骆少钦没有去看慢慢退到一边的小欢,而是径自朝假山处走去,独自撑着伞走在石子之上,低低吟诵道:“百年相思知不知,思君之情知不知……知不知?”
最后几个字骆少钦是在问谁,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不可否认的是,自己此刻在思念一个人,灰色的皮裘,和自己一般的月白衣袍却是一副冬日打扮。苦涩一笑,骆少钦抬首望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发现自己早已来到皇城正门。
雨水滴答,骆少钦依旧苦涩的扯出一丝微笑,抬脚想要走上城楼,却被正在值班的微尘喊住。回首看去,只见微尘颇为恭敬的拱手道:“陛下,雨夜寒冷,陛下这是……”颇为诧异的看着骆少钦,此刻细雨之下不知为何,微尘觉得骆少钦眼中满是无奈与苦涩。
苦涩吗?是呀,一个帝王每日处理政务,与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斡旋,怎能不累呢?累,可再累也再无人与他分忧,再无人对他倾诉真心了。看着如今这般模样的骆少钦,微尘忽然心中一软,对骆少钦道:“陛下,微尘陪你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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