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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换好睡衣的张嘉仪无可奈何地看着一脸兴奋的陆曼姿，突然有种无力感。

“不好吗？”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陆曼姿将手里的睡裙随手丢到一边，地上已经堆了一座睡衣积成的小山。精挑细选，又从一个装满睡衣的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古香缎吊带睡裙，“那这件呢？”

张嘉仪抬臂，低头看看腕间的手表，已将近十一点了，不由想到，刚才在楼下打哈欠的三小姐哪里去了？

“你身上这件就很好了。”张嘉仪可不想再和这个想到一出是一出的陆三小姐耗下去，随意指了指陆曼姿身上那件大红的塔夫绸睡裙，“丝绸柔软光滑，穿着凉爽舒适，正适合炎炎夏夜穿。”

“你倒是对衣料很熟悉嘛。”陆曼姿将黑色睡裙塞到柜子里，虽然知道张嘉仪根本没有好好想自己的问题纯粹是在敷衍自己，不过还是在走到张嘉仪跟前，捏着身上那件睡衣的裙摆，在张嘉仪面前轻盈地转了一圈，笑道，“既然你喜欢这件，那我就穿着好了。”

“我曾在法国学过一段时间的服装设计，老师对中国的丝绸和旗袍很感兴趣，所以在这方面多了解了一些。”张嘉仪转身，困倦的身体急需一张床来休息，寝室和衣帽间只一门之隔，陆曼姿却耗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让张嘉仪得偿所愿。

“你刚刚说曾在法国学过服装设计？”躺在一张床上，陆曼姿心情激动，睡意全无。

“嗯。”张嘉仪却没有一丝秉烛夜谈的心情。

“可是，你不是一直在英国的吗？”陆曼姿追问。

“待产时去了法国。”张嘉仪忍不住打个哈欠，眼泪从眼中溢了出来，浸润了干涩的眼角，既舒服又难受。

“为什么要去法国待产？”陆曼姿听到张嘉仪的哈欠声，知道她困了想睡了，但是想和她聊天的欲望暴胀停都停不下来，想聊聊她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遇到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

“哥哥在德国的学业太重没办法照顾我，法国有位哥哥的好友，请他照顾我。”张嘉仪翻个身背对着陆曼姿，拒绝再回答陆曼姿的任何问题，咕哝着，“我真的很困了，想要睡觉，有什么问题明天再……”声音越来越轻，话没说完好像已经进入了梦境。

“可是……”陆曼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问，可是看张嘉仪的确是累极了，又不忍心叫醒她，只能不甘心地小声嘀咕，“那位好友是男人还是女人呀……”

是男人就危险了，是女人，岂不是更危险！

这矛盾的人生。

男人，女人，男人，女人……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陆曼姿索性无聊地数起了……男女……

屋顶上的华生吊扇一圈一圈的转，陆曼姿嘴里的男人女人一遍一遍的念。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张嘉仪突然转过身来，半眯着眼睛直盯着念念叨叨不让人安生的同床人。

“你不是睡，睡着了吗？！”陆曼姿又惊又羞，话都说不顺溜了。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睡着了？”在外面奔走了一天，想要睡个安稳觉都不成，张嘉仪有些生气，语气稍微强硬了一些，“我睡觉轻，有点动静都不容易睡着，你自顾嘀嘀咕咕些什么？什么男人女人？”

“我，我……”我还不是想要问你在法国照顾你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可是陆曼姿见张嘉仪因自己打扰了她睡觉已经有些生气了生怕再惹恼了张嘉仪，不敢光明正大地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只得唯唯诺诺低下头扮作一副小女子犯错后的愧羞模样，软着声音小声道：“我以为你睡着了……”

即便是满腔的怒火见到陆曼姿这位姿容绝好的女人露出这般惹人怜爱的羞弱模样也该泄了气了，更何况张嘉仪并没有生多大的气，不过是睡眠被扰有些怨言罢了，只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道：“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不好？”

“好，我不再出声打扰你便是了。”陆曼姿当下痛痛快快许下承诺不再言语，好好闭上眼睛在床上不敢随便乱动，一副听话宝宝乖乖睡觉的模样。

张嘉仪静静看了陆曼姿一会儿才又转过身去，准备安然入睡。

“唉……”

只是片刻之后背后传来一声声长吁短叹，虽声音低低的一点也不大，但对向来浅眠的张嘉仪来说却是声声入耳，甚是恼人。

“你到底想要怎样？”即便张嘉仪性子再是单纯，也能发觉这三小姐是有意招惹自己了，当真恼人。

“叹气也不行吗？”一张脸露出困惑不解的模样，饶是天真，令见者倾心，但张嘉仪受了一次骗再不会受第二次，既不想对狡黠至极的人做无谓的指责也不想继续被人耍弄，坐起身来，顺手拿了一只枕头，准备去楼下客厅将就一宿。

“喂！你去哪？”陆曼姿慌了，忙坐起来伸手拽住枕头的另一头，赔笑道，“开个玩笑，别这么小气嘛。”

“我可没心情开玩笑。”张嘉仪一副颇为恼怒的生气模样，索性连枕头都不拿了，直接下了床。

“哎呀，我错了还不行吗？”陆曼姿慌里慌张跳下床，赤着脚踩在地上拖鞋都顾不得穿，扯着张嘉仪的衣袖，颇有些做错事的小女孩儿求得母亲原谅的无助模样，“你别气了，就在这里睡吧，我保证再也不发出动静了。”说着还把食指竖在鼻前，急急地保证道：“一丁点儿的动静都不会发出来，我保证！”

张嘉仪这才扭过头来，微低头看一眼自己被紧紧拽住的衣袖，而后静静看向一脸紧张的人，良久，眉间隆起稍平，一副无奈头痛的模样，叹气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不过是想去趟卫生间而已。”

“啊！”陆曼姿微张着嘴，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还不放手？”张嘉仪晃晃仍被紧拽的衣袖。

“哦……”陆曼姿后知后觉，忙撒了手，直觉着脸上一阵阵发烫。

待张嘉仪进了卫生间，陆曼姿将自己狠狠丢到床上，柔软的大床如同温柔的海浪，将她一次次托举起来，她却懊恼地将自己裹在被子里，无法体会海浪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