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虽然您说过今日不必水酒助兴,但徒儿这里还是想敬您一杯。”
我举杯道,没有落座,只是毕恭毕敬的立在桌旁,略一弯腰,手中杯盏里晶莹的液体微微反着光:“上次别离,也来不及说什么,都是您在对徒儿循循叮嘱,至少这回,徒儿想借这杯酒聊表寸心,这些年的抚养教导,弟子惭愧,自问有负师父所望,这次分别,还望师父保重身体,待弟子处理完家事归来,定当从此侍奉左右,膝前尽孝,再不离开。”
这番话我一气说完,然后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那厢,月色下师父的神色虽镇定如常,但眼角却有些微光,只道了一声:“好好,傻话休提,你的心意,为师收下了。”而后同样端杯饮尽,扣于桌面。
敬完师父,我又斟满自己的杯子,再拿来一个新盏翻开,迟疑了一下,并未斟酒,只提过来茶水倒上,然后,推到了另一个人面前。
“练儿,你不擅饮酒,便以茶代酒好了。”我一如刚才那般端起了酒盏:“我敬你一杯,求你一件事情,可好?”
阴影中迟迟却不见回答,直到师父咳了一声,才有手好似不情不愿的端起了那杯子,我心中有数,也不以为意,只顾说着心里想说的话,那是这几日来深思熟虑的结果,若她不答应,我走亦难安。
“练儿,我求你,无论发生什么,哪儿也不要去,就好好在华山,好好在师父身边,至少在我归来之前是如此,切记切记。”
这话说的很是没头没脑,想来听得人怕亦是一头雾水,但不得不说。
自从红花鬼母之后,对前路少了猜忌怀疑,却多了忐忑不安,一直在想,奈何不得其法,心中只知道必有种种恩怨是非等在遥遥将来。
但那必是练儿成为玉罗刹之后的事了,不入江湖,一切就不会开始。
“……我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要求你做这做那,只是……”阴影中继续沉默着,等不到回答,只得继续说着:“只是天下那么大,一旦离了西岳,我只怕,怕再也找不到你。”
找不到你,帮不了你,若真如此,我真不知道自己陷入这一切之中,还有何意义。
这是你的故事,是我的异数。
端起酒盏,正欲饮尽杯中物,却陡听得啪地一声响,在这静寂之中尤为突兀。
愣了一下,瞥眼看去,却是练儿将杯子在桌面上重重一顿,下一霎只见她蓦地在阴影中站起身来,劈手夺下我手中酒盏,抢过去就仰脖饮了个干净。
饮尽后,她留下一声冷哼,转过身推门而去,不带半点犹豫。
一切发生的太快,好似弹指之间,这弹指之间我仿佛看清了她,又仿佛没有看清,只有一双盛满月光的双眸清晰映在了心底。
“这孩子,越发的任性了!”
师父略带不悦的声音唤回了神智,我失笑摇了摇头,答道:“没关系,她这样,其实也算是答应了,徒儿反倒放下了心来。”
“你啊,就惯着她吧……”师父叹了一声,好似无奈的不再继续这话题,却又话锋一转,正色道:“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大清早就走,所以师父不必专程再来相送,今夜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低眉顺目,坦然回答,只是不敢看她。
这是一席饯别酒,谁心里都是清楚的。
只不过说破时,仍旧会觉得怅然。
那一夜余下的时间,我坐在窗边,赏着月,慢慢一个人喝完了手中的一壶酒,水酒寡淡,不醉人,却醉心,若非如此,换不来一场安眠。
次日清晨,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在房中留下一点心意,便第二次离开了西岳之地。
别离虽令人难过,但总算还是放心的,因为练儿饮下了那杯酒,所以一切都一定不会那么快发生。
当时,自己是这么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要说: 日子过晕了,差点又搞错时间OTL
间之章至此结束,辛苦了,接下来正式并入原著主线一脉
矮油不容易啊……<(‵▽′)>
☆、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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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身摇晃,外沿包铁大约早已锈蚀,轴轮发出生涩的吱吱嘎嘎声,初听时牙酸,听久了那节奏倒是有些催眠。
车轱辘在崎岖不平的山道上的颠簸,习惯了也如摇篮般催眠。
放松的躺在还算干净的铺垫上,咳嗽了两声,有些疲倦,可一点都不想要入眠。
自从数日前,心中就一直是兴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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