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她的一声低叹,两名同行的女兵俱都露出了悲愤神色。
只是无论心情如何,眼下局势已明朗起来,这次误打误撞的巧遇接通了关键点,接下的动作自然顺风顺水,有穆九娘引路,也不必冒险抓什么活口了,借雨雾之利,我们一行悄无声息的在军营中穿行,很快找到了那顶囚人的大帐,避开帐前看守,由穆九娘偷偷割开的缝隙钻了进去。
这道缝隙在帐篷靠后位置,由被俘女喽兵用身子挡住才未被发现,她们定然已盼得望眼欲穿,此时见我们进来,虽然手足被绑动弹不得,一个个眼中仍满是透出了惊喜之色。
并不想惊动外面守卫,所以比出噤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帮她们逐一解开束缚,仅残存十多人虽然可惜,但不可否认也因此方便了许多,除了有几身军服可以假扮外,自己与铁穆二人俱有不错身手,悄然携人来去几趟应该不是问题才对。
本是如此笃定的,哪里知道有横生枝节。
“大管事,求你们救救大管事!”在对女喽兵们讲解离去之法时,有几名女子如此轻声哀求道,眼中满是泪花。
自己听得一怔,才注意到人群中确实没有那人,而穆九娘更着急的看了看左右,焦虑道:“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在么,怎么一回来就不见了?”
“您走了没多久,就有一个不知道是参将还是千总的官儿来,对姐妹们……对姐妹们出言不逊,尽说些那,那种话……”女兵们含泪解释道:“因唯恐背后的逃生处暴露,纵然那些污秽话再难听,姐妹们也都,都忍辱负重了,可唯有大管事……”
“大管事性子烈,忍不下去,当场就顶撞了回去,谁知道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军官竟不以为怒,反倒大笑道就……就好这种女人,说要尝尝味道,当场便将大管事提走了!”
有说得快的抢口道完,然后人群齐刷刷默然跪了一地,那冬笋性子虽有些刚愎,但凡事身先士卒,又是一心为山寨着想,所以看得出还是很得人心,而对她,我个人虽并不喜欢,但想到一个女子可能面对……面对的那种遭遇,自问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置之不理,唯有吸一口气,答应管下了这桩事情。
由此兵分两路,毕竟大头要紧,铁穆二人还是负责按计划救俘虏们离开,而我去寻那军官所在,看能不能及时救冬笋于危难,若是这边悉数转移完了,还没有打草惊蛇,那就在之前进来的草丛附近等候我回来,若是不小心打草惊蛇了,就各种彻底分头行事,回深山中的聚集地再碰头。
“记住,无论是哪方暴露,一旦见兵营乱了,我不会回头找你们,你们也不可回头找我,各自保住自己才是要紧!”
这是我们分别前的最后一句话。
话分两头,且不管那边顺利与否,独自行动对我而言,反而是更无须担心太多才对,顺手擒下那囚帐前看守的兵士,之前来提人的军官姓甚名谁所居帐篷如何行走辨识就俱都明了,之后将俘虏交给女喽兵们处置,我便自顾自的展开身形,掠了出去。
一路按那兵士交代的路线而行,倒也算顺利,渐渐地看守巡逻愈严,军帐也愈高大华丽,想来是入了军官所驻扎的区域,到了大致方位,正要再打算擒个人来问时,就顺耳听到了两名守卫的对话声。
“娘地!说得是擒下来大家一起享用,谁知还是当官儿的吃肉,咱们却连渣都捞不着!还得在外头吹风淋雨给人家守着!真是苦命……”
“嘘,小声些,抱怨啥?你这熊样还想吃新鲜的啊?本来就是上头玩完再轮得到咱们,等着吧,等里头腻了没准咱兄弟就有汤喝了,你再抱怨下去,小心汤没捞着,还得小命不保!”
他们不必再小心了,因为他们已经小命不保了。
接住两具倒下的身子,仿佛接住的是两具沙袋,心中不悲不惧,波澜不惊,为防暴露径直将这两具死物拖进了大帐之中,这是一顶很不错的军帐,很宽大,大到中间能悬一道垂帘将之分成内外帐,帐中陈设也一应俱全。
撂下尸体时不巧撞到了椅脚,于是内帐有男声警觉道:“什么人!”垂帘间隐隐约约一道高大身影,我二话不说窜上去,将随身短剑隔着垂帘送进了对方身体。
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一切就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挑开垂帘,脚下是一个陌生男子,双目圆瞪死不瞑目,对此自己没有半分负罪感,只因他半身赤&裸,只着了一条松垮垮的中裤,连腰带都未系。
内帐比外帐小许多,只有几样小家具和一张床,此时床上有一名女子,口中被堵,手足分别被缚于四角,身上……不着片缕。
是千钧一发,还是……迟了?
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也没时间思考,我迳自几步奔过去,道:“你没事吧……”话一出口又觉得没什么用,索性不再说话,解了她口中之物,再去解绑着她四肢的麻绳。
这麻绳又粗又紧,入肉三分,很难立即解得开,我用力扯了两下,干脆改用手中短剑去割,却因麻绳贴肌肤太近,也不是马上能爽快割断的,这需要一个过程,而过程中没人说话,内帐气氛十分尴尬,她定定盯着我,眼中没有神采。
虽然都是女子,但将心比心,想也是没谁愿意别人见到自己赤身裸体这一幕的,所以快速割断绑着她手的绳子后,我将短剑交给了对方,道:“我在外帐把风,剩下的你自己来,衣服就取这军官的来穿就好,其余姐妹已差不多逃离,我们动作也快才行!”见她一副愣神模样,又催促了句:“听懂了没有!”
这回她终于点了点头,而我也放心的撤出了这里,到外面吁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这话原是自己想问的,但终究没能问出口,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活着就该好好的活下去,越是活得坎坷,就越该珍惜自身。
但这个道理,却不是别人能教的,所以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
无所事事的等待令人心情焦躁,虽然时间过去的并不多,但我仍觉得耽搁了太久,正想回身再催时,却见那冬笋终于走了出来,宽大的军服在她身上显得松松垮垮,或者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只穿了素色的两件,外面仍然套得是自身有些破烂的衣服,连鞋也未穿。
这种情况下,我也不好怨她什么,何况她的脚踝处被勒的皮开肉绽,也确实不好穿鞋,想了一想,就蹲下了身子,背对她道:“走,我负你出去,眼下外面在下雨,守备路线我也大致清楚了,相信能安然无恙脱身的,快!”
背对着等待,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身后有人站定,我等候着必然到来的负重一刻,谁知等到的,却是脑后风声响起!
连惊讶也来不及,本能的闪避,后背却仍然感觉了金属刺入肌理时坚硬的冷。
往前一跌,那硬冷又蓦地抽离了,随之一起涌出的是身体中的热,滚热。
回过头,眼前被高高举起的是自己的短剑,而高举短剑的是自己刚刚救下的人,这个名叫冬笋的女人,脸上神色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扭曲,她瞪圆了眼,疾言厉色道:“你,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码出来了……这一章码了这么多,其实只是为了引出最后百来个字啊泪目……OTL
电用完了,木有精力检查了,有虫请务必捉给作者君吃……
☆、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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