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脸色更加僵硬了,气急败坏道:“不要用那样的表情看我!都说了不曾责怪你,为何非要拘泥于此!”
他总是如此松懈纵容,让我更加心头酸痛。我家掌门对于人情世故总是局促,往往用暴怒言行遮掩内在简单心思,教人都舍不得去戳 破他那一层薄弱的伪装。我轻轻拉过他的手,只低头道:“那你头痛可有好些,还像小时一样,云华给你熬清叶汁消痛吧。”
他咬了咬下唇:“只是许久不坐船一时难以习惯,明心向来夸大,岂可信之。”
我握着他的手指,只觉得掌心温热,细瘦柔和。就是这双并不强壮的手,从小牵着我,走过了多少春华秋实,日月流转。我把它们交 叠着握在两手的手心里,轻轻地合拢到一起:“……雪隐与我只是好友,再无其他。我不在乎他人看法,明心如何更是不理,世间万 物,唯求你信我而已。”
那人闻言立时就脸红起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结交朋友本是寻常,我岂是那种狭隘小人,还要拦着你出去闯荡不成!”
言毕才恍然想起重点,立刻补充道:“况且就算有什么,也与我无关!”
我笑了一笑,把他拉近了一些:“在云华看来这可要紧的很,不让你说句相信,我便当你是心中怪责,还在生气动怒。”
我家掌门顿时张口结舌:“你,你怎好自作主张?!”
“我知道了,必是明心说的那样,我抱了雪隐,掌门觉得云华厚此薄彼。”我弯下腰搂过他的背脊,手臂一勾,就把他拦腰抱了起来 。那人始料未及,下意识地伸手抓住我的领口,抬起头来与我视线撞在一起。我低头看他,问道,“你信我不信?”
“勿要说奇怪的话!”那人大为窘迫,只一味地挣扎着想要下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礼教本是虚物,拥我至亲之人,有何不可。”我把他搂得紧些,到阳光下走出去几步,“你若不应,云华便一直抱着,只若是明心 回来瞧见,那就不好与她解说明白了。”
我家掌门登时就骂了过来:“好大胆子!既有这样的力气,平日里叫你练习木桩怎次次都说劳累!”
我面不改色:“木桩冰冷之物,自然易累弃之,但掌门与之不同,纵然云华力气尽失,也不会松手将你放下。以后掌门若要责罚,便 罚我抱你几个时辰,云华定然静思己过,绝不偷懒松懈。”
那人涨红着脸:“在外几年如此油嘴滑舌,倒叫我怀疑幼时那个安静孤僻的小子是否被人掉包了!”
多年之事他还记着,倒叫人心中感触。刚与他相处时我的确倔强非常,被他抱着来回走也不多有表情,只觉得此人好生凶恶,给人擦 脸也动作粗暴。我想着那时情景,不由心中一动,便冲着他安静道:“云华字字真心,绝无虚假心意。”
我家掌门低了会儿头,语气却是少有的平和:“不管是真心真意还是虚情假意,于我而言,都不会有任何差别。难不成你欺瞒了我, 我便会把你逐出师门么?应不应你,只是虚妄言语,我凤尧不屑说。”
我看着他,觉得心头被一阵温柔的暖流慢慢浸透。“不会有任何差别”,这是在告诉我,即使我欺骗了他,他也会原谅着我,信与不 信,倒显得扭捏了。这个人暴躁易怒,心却洁净温柔,他永远以最大的限度包容着我,让我觉得能与他相遇,成为与之最亲近的那个 人,是一种多么罕有的幸运。
我把他弯腰放下,阳光中那人的表情不太自在,但他仍然抿着唇线,漆黑瞳仁一瞬不瞬地盯过来:“以后不可再如此随性妄为,不成 体统!”
我家掌门无论何时何地都坚持摆足掌门架子,仿佛不那么做就会多么不好意思一般,我配合地点点头,恭谨道:“云华谨听掌门教诲 。”
“明心处也是一样,你无事作甚戏弄她,该好好向她道歉才是。”
“……”这步可不可以省了?
且说我和掌门闹矛盾,从未有过腥风血雨的时候,总是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最后往往一前一后同去吃饭了。但是明心那丫头就不同了 ,若惹恼了她,必然三天两头摆出脸色来,成天介拿那双大眼睛瞪着人。有时候实在受不住,便去回应那丫头的视线,她却又哼得一 声装作看其他事物,偏生要端出一副“我才没生气”的模样,叫人好生头痛。
掌门让我去哄她,可是那丫头岂是省油的灯,我在房外喊了她两声名字,那人却一直摆谱,躲在房中半天不肯应人。
“估计是没人吧,”我故意提高声音,“掌门,云华先服侍你回房歇息!”
明心一向视侍奉掌门为己任,这下子果然坐不住了,连忙声音发飘地问道:“门外何人啊?刚才整理行李未曾听见。”
就说丫头片子最折腾人了,我不耐烦地敲着门:“你家大师兄,速速出来。”
房中那人跺了跺脚,踢踢踏踏走过来几步,房门就打开了。明心开门看到我,左右不见掌门,心知中计,赶忙要把门关上。我将门框 一按,跨了一只脚进去抵住:“师妹也太不近人情,师兄在外叫嚷数声,你不但不理,还要将我拒之门外?”
“活该!”明心冲我扮了个鬼脸,“是否被掌门责骂了,所以才来我这儿兴师问罪?”
瞧这幸灾乐祸的语气,你很是期待嘛。我装作伤感地接口道:“掌门怎么罚我,师兄自然是不敢有所怨言,只是处罚时手臂疼痛,腰 杆不稳,此等责罚,师妹连猜都猜不出。”
“果真?”明心狐疑地看了看我,“骗人,掌门那么偏心你,真会罚你如此之重?”
小丫头真是明白人,说到偏心,我的确非常赞同:“师妹若是不信,大可去问一问掌门。你便问他,大师兄受罚时,是否掌门亲手施 罚,是否让大师兄站立不稳,心脉跳动异常。掌门公秉,自会与你一一言明。”
明心犹豫片刻,哼了一声:“那也是给你的教训,谁叫你忽视掌门,本该受罚。”
“师妹说的极是,”我冲她拱了拱手,“师兄当日听得师妹一席肺腑之言,醍醐灌顶,以后再不如此粗心,对待掌门,一定更加尽心 竭力。”
虽然明心性子麻烦,但的确提醒了我。我还如此无知,远远没有到能够守护好那人的地步。究竟是怎样的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可以平 衡一切,护他周全?那人近在眼前,却还尚有诸多纰漏,若真重遇当年景象,我难道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强撑倒下,再来后悔自责地 赌咒发誓么。
“你知道就好,”明心抱着手臂走出房来,“若再叫我瞧见你与别人亲昵过分,可别怪我再让掌门处罚你!”
我笑着点头:“一定往重了责罚,师妹监督便是。”
明心与我吵吵嚷嚷地走出长廊。
“哼,我有带伤药,若真严重,便求我给你治治手,念在同门之谊,我是不会见死不救的。”
“……小丫头管好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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