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槿,你觉得怎么样?”心思活泛的人已经知道这是皇上在可以为难这个容王世子,作为被弃婚的一方,他现在还有什么立场说话。
“父皇,您问他做什么?他只是个乱臣贼子。”果然,清韵公主先忍不住了。
“不知道皇上您问微臣什么?”容槿似乎自始至终都没看到清韵公主,正对着皇上行礼后追问了一句。
“朕问你,你觉得公主的提议怎样?”皇上示意清韵公主稍安勿躁。
“请皇上恕罪,因为没人告诉臣必须要听公主说话,所以方才微臣正在追问慕亚皇子北原风光,并不曾听到公主什么话?”就更遑论提议了。
容槿答得云淡风轻,众人听得可是暴风骤雨,心下为这容王世子捏把冷汗,但是也有不少人佩服这人的勇气,临央容氏即使没落,又岂是那般好折辱的,不少在座的老臣不约而同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桀骜不群的身影,再看看现在他正在受辱的稚子,都不免有些唏嘘,一时之间,偌大的富丽的凤轩殿竟也带上了几分凉薄的冷意。
第44章 无可逆转
从凤轩殿出来,冬日夜深,北地的盛京,凉风刺骨,灯火通明的凤轩殿,热闹似乎才刚刚拉开帷幕,新一轮的歌舞又开始上演,管弦丝竹,绕梁不绝。
南宫静深落下几步远,前面的少年,乌发墨瞳,紫衣长裾,猎猎生风,明明应该是贵气清润的少年,眉宇间却隐隐流露出隔世的淡泊和沧桑,这样的矛盾却这样的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回想方才在大殿里,因为容槿的回答,皇上当场摔了酒杯,佛袖而去,连清韵公主的一贯好用的撒娇痴缠,也在皇上毫无实质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场面一时尴尬难言,南宫静深却清楚的看到这个少年的眸子:风过无痕,波澜不兴。
容槿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你的眼底留下一个影子?
自皇上离开后,柳氏虽然勉强带着几分欢颜接受众位大臣的恭祝,但是乍青乍白的脸色,微微抖动的手指以及为微不可察的扫向容槿的目光。
“不对。”南宫静深有些心不在焉的和邻桌的仁亲王世子举杯,“不对,皇后的目光似乎并不是针对这一次的容槿,虽说这次变相因为容槿的原因搅了她的寿宴,可是不至于会有那么深的怨念?但是容槿这么多年在临央,怎么会有机会得罪从未踏出过京城的皇后?”
“怎么,担心你的心肝宝贝了?”仁亲王世子南宫宁阁看他一副魂游世外的样子,一边的嘴角勾起,坏笑着歪过身子,手肘捣捣他,凑到他耳边,戏谑说道,皇后的目光虽然并不明显,但是有心人也并不难以发现,就算他今天瞎了没看见,但以他对皇后睚眦必报个性的了解,今天的事情也不会善罢甘休了。
南宫静深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仁亲王是南宫皇族世代的宗族长,家风一向以严谨公正著称,偏生到了南宫宁阁这一代,出了这个一个泼皮无形,风流天下知的世子。
“别那么叫他。”容槿不属于任何人,他喜欢容槿,却并不想把让放在一个从属的位置上,他只想与他比肩而立,携手一生。
“我难道喊错了,他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南宫宁阁戏谑着又凑近几寸,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脸色一正:“不要告诉我你认真了,我也承认,这个容槿确实与众不同,但是你该明白,就算宗族这边,我可以给你帮忙,皇上那边你也过不去这一关,你也别说,你不知道这些年皇上对你所作的一切,对容家所作的一切意味着着什么?就算皇室肯让你娶一个男人进门,但也绝无可能是容槿!”
南宫静深脸色一凛,抬头,不置可否的望了他一眼:“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眼角的余光看见不久前皇后身边的宫女悄无声息的退下又出现,从衣袖里摸了什么东西出来,柳氏嫣红的嘴角诡异翘翘。
南宫静深直觉和容槿有关,刚要起身。
“别去,他不会当堂毒杀容槿。”南宫宁阁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在桌下,眼疾手快的扯住南宫静深的衣袖了。
他当然知道皇后不会这么蠢,在凤轩殿明目张胆的毒杀容槿,就算不是她,她也难脱干系,但是要让人比死更难受的方法可不只是一个。
他也知道皇上方才的拂袖而去,本身就是对他的一个警告,警告他的沉迷不前。同时也在告诉他,他准备动手了,让容槿与柳家结仇,要借柳家之手除去容槿。
“放开,不要逼我和你决裂。”就算什么都明白又怎么样,他怎么能忍受容槿在他的面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南宫宁阁闻言,明显一愣,就这样看着南宫静深快步走向容槿,夺下他即将入口的酒水,和皇后告罪后,拉着容槿毅然决然的出了凤轩殿。
南宫静深,你知道你今天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又可能会失去什么吗?
“静深,皇后的寿宴结束了吗?”个小太监提着灯笼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文雅中年文士,正和他们一样,向宫门走去。
“莫师傅。”一南宫深静深向他行礼道。此人正是莫凌云,官拜一品太傅,南宫静深这一辈的皇室子弟有几个都是拜在他的门下,莫凌云出身清流世家的湖州莫家,少年时就文名动天下,与容熙,苏远平,南宫江诚等人私交甚笃,俱是一时风流人物。
“要出宫吗?一起吧。”莫凌云接过灯笼,摆摆手让一旁的小太监回去,不经意间看到近处的容槿,笑意僵在唇际,眉眼俱是明显一震,再开口嗓音竟然带了几分轻颤:“容槿?”
“容槿见过莫太傅。”
“竟然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莫凌云拉着他的手,又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一遍,颇含了怀念的意味道:“我上次见你还在襁褓里呢,真是岁月不饶人呢?一晃眼这么多年就过去了,你的……父王现在还好吗?”
父王每次提起过这位挚友,都是溢美之词,说他是一位真正的清正孤标的君子,虽性喜读书但并不迂腐,是个性情纯良之人。
容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儒雅温和,让人一见如故,有股难言的柔和气质,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静深,你有时间就带容槿到我那里走走,这个孩子,我看着喜欢,让我们多说说话。”临分手前,莫凌云又再三叮嘱道,喜爱之词溢于言表。
见南宫静深答应了,又转头对容槿道:“可惜云铮现在湖州老家,不然就可以让你们这些孩子都认识认识了,云铮的性子随和,你们应该是能相处的来的。”
“会有机会的。”容槿亲自把他扶上马车,轻笑安慰道。
“恩,总会有机会的,要静心等待。”莫凌云一语双关。
“下雪了,容槿。”
雪花自墨色的天幕下飘散下来,一开始还零零落落的,不一会就一大片一大片弥漫了整个视野。
“这是今年的冬天的第一场雪吧?”容槿有些欣喜得笑开了眉眼,南方的临央很难见到雪花,即使年份异常见到几片雪花,也是在未落地之前就化了,这些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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