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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皇宫西北角,浣衣局。暮色渐浓,最后一丝暖色缓缓收拢,斜阳的影子移开了朱色宫墙,留下了无边无际的萧索冷意。
最角落的枯井边,一个素衣女子披着霞光独自辛劳,她一桶桶亲自打水,三个堆满衣物的大盆摆在身前...她蹲□去,一双通红的手浸在冷水里奋力揉搓。她年过三十,素色的衣衫清冷寂寥,憔悴的侧颜再不见当年风韵。晚风吹乱她一肩长发,她也只是偶尔抬手抹一抹额角的汗,然后继续洗衣、换水,周而复始。
慕绯远远看着她,这就是沈孝君,与她流着同样皇室血脉的的亲姑姑么?心头蓦地掠过一阵酸楚,在胸口碎裂成了难言的喑哑苦涩...若不是体内有浑厚内力护着,慕绯根本不可能在杖责三日后就下床行走,到浣衣局服役。李公公又冒险打点了各处,让慕绯能有行动自由,不接太多重活儿。
沈孝君察觉了有脚步轻轻靠近,她洗衣的手僵在盆中,不知不觉那陌生人已站在面前。抬头看去,只见那人青衫落落,一根银色束带轻挽长发,眉如墨染,鼻梁秀挺,肤色细腻如雪。穿着最低阶的太监衣裳,却美得莫辨男女。最好看的则是那双眼,带着几许忧郁,几许明澈。分明是第一次见,却有似是故人来的错觉...
沈孝君心中剧颤,是她么?不可能,她们母女分明死了六七年了!
“沈姑姑,”慕绯忽然开口唤她,眸中涌起泪水:“可以这样唤你吗?”宫中从二品大宫女已是较高的位分,按例都是称作“姑姑”,慕绯不能与她相认,却能阴差阳错地这样叫她。
沈孝君恍然道:“你是?”慕绯未答,直接蹲□抢过盆中衣物,作势就要帮她洗衣,不料蹲得太急牵动了臀部未愈的伤口,剧痛袭来,顿时疼出了冷汗。
“你身上有伤?”沈孝君急切问道,眼角牵起的几丝皱纹刻着这些年的风霜凄苦:“是被罚到这儿来的吗”
慕绯点了点头,避开脸去不敢直视姑姑,一颗心忐忑狂跳,生怕距离近了便被她认出自己。沈孝君果然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最后叹笑了一声道:“你是哪个宫里的公公?乍眼看去,我差点以为你是个姑娘家!”
慕绯稳了稳心神道:“奴才是在东宫当差,被罚来的。”
“若情的脾性还是那样么?”沈孝君微微苦笑,声线低柔清淡,缓缓道:“当初墨天诏给她送来的六个男宠,就只剩下曹琏净身后还活着。其实那孩子的本性不坏,只是把真正的自己藏得太深了...”
慕绯目光一动,故意用颤颤巍巍的声音探问道:“公主殿下,是装疯的么?”
沈孝君唇角稍弯,那双静若深湖的双眸像是看透了太多世事:“她想让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但演戏演的久了,也许就身陷其中了不是么?”
慕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禁宫朱墙的影子无限拖长,犹如置身一个巨大的枯井。
“姑姑,等高逸幽打到京城的那一日,你就可以离开皇宫了吧...”
素衣女子闻言,眼底覆上了一层游离水雾,神色凄迷:“我走不了,我生在这宫里,一辈子都逃不开宫里的一切,这就是皇家儿女的宿命!”她说着,竟似有深意地凝视着慕绯的脸:“你呢,你入宫又是为了什么?宫中人人都当我是前朝余孽,是叛将之母,你又为何愿意亲近我?”
慕绯强忍着想要与她相认的冲动,哽咽道:“你...很像我的娘亲。”
沈孝君心里深深一震,眼神由惊诧到莫名疼惜,喃喃道:“你虽不是我的儿子,但我也见你特别亲切!”她轻轻握住慕绯的手,冰冷的掌心满是皂角的味道:“孩子你要记得,无论你来宫里是为了生存也好,为了其他目的也好。不要再惹怒东方若情,她是你在宫里唯一能仰仗的主子,且她身边...并没有可信之人。”
慕绯眉尖轻蹙:“她对下人充满鄙夷和戒备,我能活命便是万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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