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华以沫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果然入喉清香四溢。
“好茶。”华以沫望着端在手里的茶杯在手指间转了转,缓声道,“酒有酒意,茶有茶韵。尘儿倒再适合吃茶不过。”
苏尘儿也举杯浅尝了一口茶水,听到华以沫的话,接了话头道:“不过一点微薄爱好罢了。”
华以沫无声地笑了笑,悠悠然地放下了茶杯,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平整洁净的床榻,转了话题道:“近来一直在赶路,这般晚了,尘儿怎还不歇下?”
苏尘儿将手里的茶杯放回桌上,口中淡淡道:“我在等你。”
华以沫微怔,随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尘儿这般笃定我会过来寻你?”
“嗯。”苏尘儿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华以沫,道,“傍晚的事,我知道你有疑惑。你好奇心这般重,怎可能不过来亲自询问。总不至于特意过来蹭一杯茶,赏一回月罢。”
“呵呵,知我者,尘儿也。”华以沫笑得眉眼都有些弯起来,“白日的事,我的确有些奇怪。相信其他人也一样。还望尘儿解惑。”
苏尘儿并没有马上应话,神色闪过一丝踟蹰,沉默了片刻,望着华以沫的目光也跟着移开去,似是陷入斟酌。
“怎么了?”华以沫望着苏尘儿有些为难模样,开口追问道。
苏尘儿这才沉吟着答了话:“此事复杂得很,非一言两语所能讲清。且事情隐秘,如今我们又身在别处,我一时也不知该说哪些。”顿了顿,苏尘儿望着华以沫的目光软下来,“我只能同你说你,我知道的那些关于刺影楼的事,也不过是十多年前一个人在机缘巧合下告诉我的。可惜我们缘分太浅,我并未能从她那里知道太多。”说着,苏尘儿的神色一时陷入一种怀想当中,有些微的恍惚。
“原来如此。”华以沫闻言,低声应了句,“想来此人应该与刺影楼有莫大瓜葛,才会知晓刺影楼这么多秘密。只是刺影楼一向严守机密,你说的那人……”
“嗯。”苏尘儿低眉应道,“那人本就是从刺影楼里逃出来的,之后就消失了。想来,许是被刺影楼抓回去了罢。”
说话的时候,苏尘儿的头一直垂着,声音清淡,并不能听出变化。华以沫却忽然觉得,苏尘儿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下去。
“尘儿?”华以沫忍不住轻唤道。
苏尘儿抬起头来,朝华以沫抿出一个浅笑,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提起往事,有些怅然罢了。”
话音方落,苏尘儿放在桌上的手便被另一只手握入了手心。
“既是往事,便都是过去的事了。”华以沫朝苏尘儿笑道,“尘儿记得放下才是。别太介怀。”
苏尘儿闻言,目不转睛地望着华以沫,片刻后忽然道:“那你,可曾放下?”
华以沫脸上笑容一僵。唇边的弧度渐渐淡下来,直到消失。
她一时没有马上说话,直到顿了片刻,覆盖在苏尘儿手背的手往回缩,才脸色沉凝地开了口:“有些事,不是想放下就能放下。”说着,华以沫短暂地苦笑了下,有些自嘲道,“是了,我自己都不能做到的事,如何能劝慰别人。”
话音方落,缩了一半的手,忽然停了住。
华以沫有些微怔地抬头望向苏尘儿。
苏尘儿伸手反握了华以沫往回缩的手,目光诚挚而柔和:“我并非想让你放下。我知我们情况不一样。我只是不希望你……”苏尘儿的目光分外认真,“你莫要因了这些执着太过苛求自己。”
室内烛光飘摇。室外月光明亮。
微凉的手被温热一点点捂暖。
胸口某处,也一点点灼热起来。
华以沫华以沫久久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神情温柔的女子。
那清冷的外壳,一点点融化,在时间中渐渐露出柔韧的内里来。
动人得无与伦比。
苏尘儿唇边笑意多了些慰然,缩回了手,正待开口打破房间里的沉寂,外面已有一阵敲门声响起,将两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华以沫的眉毛忍不住皱了皱。
“这么晚了,谁还来敲门。”她轻声嘀咕了一句。
苏尘儿含笑睨了华以沫一眼,不理会她的抱怨,直起身去开门。
房门外站着一位侍女,身着冷竹堂的青色衣袍,见苏尘儿打开了门,恭敬地颔了颔首道:“苏姑娘,请问华姑娘在你房间吗?”
“在。”苏尘儿说着自门边让出一个位置,示意华以沫过来。
华以沫有些不情愿地离开了座位,神色有些不满:“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侍女点点头,解释道:“冷堂主刚派人过来传话,说是可能要麻烦华姑娘过去白虎堂一趟。”
“白虎堂?”华以沫有些讶然地重复了一遍,“何事这般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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