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凝看着母亲挡不住的银丝,那坚决的语气,差一点就让她把无欢说了出来。不能,现在不可以。我要等到最合适的那一天,再坦白一切。“到时候啊,你再给哀家添一个白白胖胖的外孙,哀家这辈子就知足咯。。。”舒太后欢喜的幻想着未来,子凝面上笑着,心里一阵疼。
母亲,如果我说,这一切也许我都不会有,因为我爱着一个女子,你会怎么办呢?
“好,好。。。”子凝只是应和着。
四十一
无欢上疏了十次,皇帝依然不准她进京。正是满心相思无处诉的状态,可以一旦贸然行动说不好警觉的子静会干什么,而别有用心的文臣们还有那些潜藏的阴谋家们又会怎么想怎么做。无欢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目前的身份,为什么偏偏自己就是北宫爵,就是一方霸主,不会有人相信自己的绝对忠诚,也不会有人对自己放下完全的畏惧和戒心,更有无数的国事家事需要自己去保护和完成。
那谁来保护我们呢?谁来保护我们的未来呢?什么时候我才放下抑或挣脱这一切的羁绊和你远走高飞?无欢站在王府的高楼上,长长叹息。其实若你心中依然有我,爱我,相信我,被世界背叛也无足惜。
高楼看去,远处的小花园里,无琰抱着无痕在玩,天气温暖,草木芬芳。无欢目力极好,远远的看着哥哥最后的血脉在一起享受天伦。无欢有时候会想,其实自己真是很缺乏家庭温暖。虽然从小哥哥都很爱自己,但是母亲在生自己的时候就去世,父亲也没有和自己多呆几年,印象中迄今的人生,都是在扬州度过。在练武,在别人眼中的北府小王爷的身份里。直到那年遇到子凝,无欢才开始想,什么时候,要摆脱这一切,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也没有枷锁束缚自己的地方,和子凝一起,逍遥世外。
这样想着,心中默默算计一圈,估计年关之前连璧得胜之前,皇帝应该不会召自己回去。安全和忌惮的考虑都有,自己也只得服了他。年关乞求入京觐见也合情合理。到时候还可以带着这俩小宝贝去。
“哥哥,哥哥。。。”无痕刚刚学会四平八稳的走路,咿咿呀呀的倒是早就学会了说话,正追着无琰,“哥哥!”一向温和的无琰难得坏心眼,就是不让妹妹追上,“哥哥!!”得,圆圆的小肉球生气了。一生气不要紧,脚下一滑就要摔个嘴啃泥。忽然一阵清风,无痕已经到了成年女子的怀里,“。。姑母。。。”
“无痕啊,要不是姑母正好过来,你今天可要摔跤咯,快,亲姑母一个!”无痕笑嘻嘻的,有些不好意思,撅起粉嫩的小嘴,“啵!”而正走过来端着糕点的玄芳,就看见了这温馨画面。笑盈盈的去放下茶盘,“殿下,世子,过来吃点东西吧。殿下是否要奴婢去奉茶来?”
无欢似乎没听到,一门心思逗怀里的无痕玩。玄芳看着这副场景,心里纠缠万千。如果我有机会,如果我可以,我真的愿意,就这样和你如此常相伴。亦或者直接死在这一瞬间,再也不必承受改变和分别。
而她走了过去,用一贯温柔谦恭的语调唤道,“殿下。”
百里外的瀚海府,孟凡森和啸歌一起研究军事地图,大致圈出几个高句丽可能打连璧伏击的地方。孟凡森看着一脸认真的啸歌,由衷喜欢这个年轻有为的家伙,“啸歌,”“唔?”啸歌抬起头,“都督有什么吩咐?”“你以后叫我凡森吧,私底下不必这么正式。”孟凡森走到一边坐下,捋捋头发,“我是真心喜欢你这个样子,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哦?”“我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冠冕的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进北府没多久,赶上世子。。。不是,是先王喜欢我,带着出去打仗。那个时候有一点战事我就兴奋的很,成天研究地图搞作战计划;没有仗打的时候就是研究怎么训练士卒,上进的很。”“都督看来很努力嘛。要不然怎么今天当了左军大都督呢。”
“嘿嘿,你可别给我带高帽,我算是咱们北府所有将领里面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我都该三十三了。毅恒也才二十五啊。我就是天分不高,只会打仗,别的算计我都不懂,一身蛮力,赶上小时候师傅教才有今天这几手功夫。”孟凡森越是这样说,啸歌也觉得越投契,反正都是脑子算计不了多少的人。心中一喜,走过去和孟凡森并坐,“哦。那,为什么宋师兄就能升这么快?”“宋家是北府名门啊。宋家之于北府,就好比北宫爵之于我大齐。毅恒是他们家的三代单传,小时候就被他爹送到铭武宗去陪着殿下,你说重要不重要,自己的独儿子就送去保护王爷的女儿。我进来的晚,没见过老王爷。世子。。。还在的时候,有一次我们俩喝酒,世子有点喝醉了,就说,从小,父王最宠爱的就是殿下,对自己这个长子其实很严厉,对女儿却非常纵容。不过说着说着,世子自己也笑了,说,我也是最宠爱我的妹妹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啸歌想起早年间彼此都还在扬州的时光,每年送来的宝贝不知道多少,无欢总是摇摇头感叹哥哥太宠溺自己。“我是孤儿,那年要不是师傅把我捡回去,不是无欢她们和我交朋友,我也没有今天啊。”“殿下是好人,天性嘛,世子说很像老王爷。父女两人心里都装着天下,装着别人,都是为了别人好。我们这些手下,别的做不了,为他们把事情做好,分忧就足够。别的,粗人嘛,”孟凡森伸个懒腰,“我也做不了咯。”
啸歌正欲说些什么,外面进来的军士通报:连璧在辽城附近和高句丽守军交战了,胜负不知。
四十二
且不管无欢如何与子凝两地长相思,啸歌如何面对前线战事和家里子璇的娇嗔坏脾气,云游和子清可真真是天下之大逍遥快活去了。自打许诺了要带着子清去看遍天下毒家的秘籍,云游还真的带着子清行走西南。湘西苗人的祖屋;川蜀名门的药谷;甚至冒险越过了国境,以大理为中心放射出去走遍了滇南之地的毒蛊之家。一路上间或也传授一些基本的功夫给子清,特别是方便她们做梁上君子的轻功。现在若非一流人物,没几个人能追的上子清了。
正是那夜从滇南蒙自的种道济家里出来,飞檐走壁之间,月色好得不得了,流云几缕,云游在后面追着子清的步伐,看她身影如此飘逸婀娜,觉得不如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吧,不必再经历也许的重重患难多好呢。
“游,”“嗯?”回到大理朋友家中,子清坐在灯下看着自己记下来的方子,“说来咱们也差不多把名家都走完了吧。”“唔,差不多。”云游正在处理肩膀上的旧伤,那还真是被种道济打的,这个怪人果然名不虚传:使暗器的功夫很高,居然能在百米之外轻易发现一点声息没有的云游,还用暗器打中。打中了却不来抓贼,由得她们当了一回梁上君子把自家的秘籍看了去。云游看着自己的伤口,不深不浅,不要命痛死人,种道济啊种道济,真是怪人。
“说来其实还有一家咱们去,隐藏在乌江边的舞阳河畔,我把这家给你留在最后了。”“因为最危险吗?”“嗯,差不多也是这个考虑。传说这家苗人是上古时代蚩尤死后他的后人退居深山的一支,鲜少与外界联系,自给自足。历史上时有军队进犯,但是总是被毒蛊弄得无功而返,或者直接惨败。”“游,”子清走过去,帮云游上药,“既然如此,咱们就不要去了吧。上次种道济打的伤还没好,万一这次去了遇到更厉害的怎么办。”子清只顾弄着,低头不看云游,不防自己的担心样儿被看了个够。云游心里反倒一阵欢喜,包好绷带,顺势就把子清拦在怀里,“种道济是怪人,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看我即使被打中,他也不来追究,不必在意他。既然说了要带你看遍,做天下第一的施毒高手,这家苗人是非去不可的。他们家手里据说有好几味毒药毒蛊什么的是无解的,以后这能不能解,就要靠你咯。。。”
其实云游没告诉子清,这家手里据说还有古时传下来的一门奇功,与嫁衣神功颇有渊源,她自己无论如何也想去看看。要说公平比试也无不可,偏偏这家苗人是出了名的多疑,不是自己人的话,来者看似不善就立刻杀死,反正来人寻仇也是一样杀死。旁人都奈何不了他们。
那怎么办,接着当梁上君子吧。
十天之后已然是秋叶变黄衰落的时候了,二人出发前往最后的神秘苗疆。由大理穿越崇山峻岭抵达风景秀丽的舞阳河畔,耗去了十五日时间,还算快的。路上随着马队回去,告别马队的时候翻山越岭就当练习轻功。直到那天正午站在山顶树荫下,看见山脚下舞阳河,远山黛江水清,河对岸就能看见那家苗人的寨子,秋日的阳光下有种仙境的感觉。“真是美极了。一点不逊于江南山水。莫若说江南山水脂粉气太浓,而这里完全是天地自然。”子清惊叹道,“这就是舞阳范家。”云游的声音里带着刻意克制的兴奋和严肃,看着寨子的构造,想着会有什么机关在里面。“这家人姓范?”子清好奇的看着身边远眺的爱人,那种严肃表情从来没见过,“对,汉人的姓名,苗人的血统。族长传说叫做范荣秀。走吧,我们过去,赶上马队进来可以混进去。”
“啊,何以还有马队?”“虽然说苗人多自给自足,但是唯一他们自己没有的就是盐。这些盐都是马队从自贡一带贩运过来的。苗人就以高价买进。。。”这样一想,云游忽然觉得里面恐怕有问题。心思一转,如果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此行就真的很危险了。
两人乔装打扮好,让子清装作哑巴,云游操着一口滇南口音说两人是大理人士,什么从家里跑出来玩的,好不容易混进寨子,找了客店投宿。月上梢头,黑影溜进了范家高居山顶的宅子。刚从高高的外墙上翻进去,就发现守卫非常多。个个腰间都别着布包,天知道他们手里拿着什么毒药,一副随时可以下毒的样子。黑夜里两人埋伏在房檐上看着守卫走来走去,男子都剃着特殊的发式—除了头顶的一片圆盖儿一样的头发之外全部剃光,然后留下一条小辫子。“啧啧。”“怎么?”子清小声问道,眼神却没有离开目力范围内的守卫,“你看,这些守卫都只拿着他们割水稻的小刀片,不过一尺来长就可看家护院。不简单。我看咱们今晚就得把该办的办了,否则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被发现,再来就出不去了。”
云游说的认真,子清一时觉得事态严重,云游从来不会。就好像一个淡定惯了的人,从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忽然严肃起来,让人不得不觉得要出事了。“走吧,我们看看哪里会是藏宝贝的地方。”
如此便找了一个时辰,总算找到了范家傲视群雄的看家宝所在—人家就不会写出来,直接就是药庐里面看药材毒物即可得知。云游和子清进去的时候各自含了一颗打湘西偷过来的可以防百毒的玉露丸,以防误伤。“这药庐里只怕常年炼制的都是剧毒药物,”子清略带兴奋的左看右看,“你看这个,那个。。。”云游只是笑笑,由得子清去研究。自打开始到处偷窥秘籍,子清的记性越发厉害了,几乎是过目不忘。熟读鞠圣明的药经,看着药材便能猜得到是什么毒、毒性几何、又当如何解毒。不过这范家还真是厉害,药庐里竟有一半的药材子清觉得实在无解,偷偷记下准备回去再慢慢试验。
为保安全,两人呆了半个时辰离开药庐。正悄悄往外走,立刻遇上灯火通明的,似乎有人高喊着“药庐进贼人了”,很多侍卫往这边过来。两人立刻飞上房檐,可是也躲不住,看来是要彻底搜索一遍了。二人索性躲进了最近的一个房间。云游小心检查着墙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子清一不小心敲开一块砖,暗格转动,一道门打开。
“我还以为这范家有多么厉害。。。也不过一个暗格藏着宝贝嘛。。。”云游道。二人走进去,小心再把暗门关上。听得外面侍卫搜楼,竟无人发现。看来真是非常机密的所在了。云游在暗室拿出火折四下看看,哈,得来全不费功夫哦。一本小篆所写的古书放在一边,正是要找的,《无敌神鉴》。
正想和子请说,不料就听见暗格外忽然脚步隆隆。
四十三
“云游,你呢就出来吧。”得,是种道济。“嘘。”云游让子清先噤声,示意她在屋里找一找还有没有出口,“我就知道你会来之点,不就是为了那本秘籍嘛。我也不想抓你,不如我们呢,就出来比试一哈,有我在,范当家不会把你咋个呢。”云游要是信了种道济就是绝世白痴,鬼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游,这里。”子清伶俐如此,立刻发现另外一头的出口。两人悄悄撤走,云游已经把背后的吹血拔了出来小心握在手里。一言不发而去,就不让你种道济知道我还在不在里面。沿着密道慢慢往外走。机关密布的范家寨子,左一排箭雨右一排石笋,你不知道路就出不去。好在这俩人混迹这么久,这种二流机关也难不住。不消一炷香时间便走到一个较大的暗室里,看来是出口。云游贴在墙上静静谛听外面是否有人在守株待兔。
“你说种道济怎么会来?”“他当初不抓我们估计就是算计着我们会到这里来。从贩盐的生意上可能他和范家也有交集。他这个怪的很,也许就是算计的在这里想和我打一架。可是,”云游看着子清着急的表情,“我不能拿你冒险。”
“不用担心我。我刚才已经偷了一点他们的毒药出来,我想混着用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也能帮忙。不要担心我,我能保护我自己的。你不要受伤了。”子清想着这么久以来,都是云游在保护自己,拖后腿什么的,面对着爱人的时候最难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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