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流朱要是能口述这封信的内容,肯定声泪俱下,各种缱绻字句实在不像这个一向刁蛮的贴身侍女说的:公主殿下,奴婢爱慕你已久,限于身份悬殊不敢吐露只愿安心侍奉公主左右。近来似乎被北宫爵发现,北宫爵已经捏造好种种罪名加诸奴婢之身。今日林侍卫回来,奴婢听闻他们已经杀死了奴婢的家人,现在就要处决奴婢了。请公主殿下为奴婢做主!奴婢会在京城西门的胭脂巷韩家老宅里等待公主来救。请公主千万千万要来,否则奴婢死在北宫爵刀下也会死不瞑目!
子凝心里乱成一团,各种孰是孰非无法明辨。为什么要去韩家老宅?那不是京城传闻已久一直闹鬼的屋子?为什么无欢会因为嫉妒要杀你?不管那么多,先赶到那里再说。
在无欢带着人全城撒网搜捕的时候,子凝命人驾着马车从城东自己的府邸往城西狂奔。林冲训练的队伍采用六人一组,六个步兵六个骑兵,十二人一个方向,慢慢往城中心搜。无欢亲自从城南搜起。站在一处高楼之上,突然看见子凝的马车往西奔去。无欢心里一惊,糟糕,中计了!
无欢飞檐走壁,极快的向马车前进的方向飞去。必须赶在子凝见到流朱之前把流朱抓到,否则她要是对子凝不利就完了!
马车停在狭小的胭脂巷门口,子凝着急的从马车上下来,抬眼就看见无欢的身影从屋顶飞过,赶忙快步跑过去。
无欢一路上发着响箭让林冲等人赶过来。在子凝慌张跑到韩家老宅门口推开门时,林冲等人也骑马赶了过来,“公主别过去!!”林冲大概意识到一样的危险,正想冲过去保护子凝,却在这一瞬间听到里面一声大喊,
“公主!!!”
无欢和流朱是在同一瞬间看见了彼此,流朱似乎想要拉动身上的绳索引发什么毒药之类,无欢看见子凝推开了大门,害怕那会对子凝不利,只好一剑挥去。
于是子凝只看见流朱手里攥着一根绳子,脑袋分家。
无欢落地,众人皆惊诧的面面相觑。无欢来不及想流朱这样一死之后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泡影,而是看见子凝脸上的惊惧表情,收起飞仙慢慢走过去。“子凝。。。”“你别过来。”
子凝冷淡的说,无欢的心在一瞬间就落入冰窖。这个时候她明白了,流朱身上肯定不是真的毒药,她作为杜确在府上的奸细,这最后一招的目的只有一个,
离间。
“子凝?”无欢再一次试探的问,却只看见子凝的眼泪。流朱是在自己回到京城然后爆发诸王之乱的时候进来服侍自己的,多年来没有无欢的日子里都是她在陪伴自己。子凝都快记不起到底有多少次自己相思成灾的时候是流朱在安慰自己,流朱还经常嘲笑自家主子在生病发烧的迷梦间有时会把自己当做了北宫爵。这样说来,流朱自辩她爱慕主子已久也许并非谎言。而这一下,完全坐实了,无欢想杀她的罪名。
良久,子凝才缓缓转过身离开,对无欢说,“你给她个厚葬好吗?毕竟是服侍我已久的侍女。至于。。。”“子凝,她,”无欢欲言又止,觉得好像这个时候不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虚假,“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事都是怎么回事,我们回去,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吧。”
无欢望着子凝慢慢走去的身影,咬着牙怨气升腾,拳头攥紧。
八十五
“你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子凝坐在书桌后,拿着流朱留下的信,无欢则站在她对面,这感觉好像被审问一样。无欢把剑缓缓放在架子上,长出一口气便将来龙去脉全部说了。“所以,自打那次你们三个出去玩遇刺之后我就一直怀疑府内的奸细是她。林冲这次去调查,没有找到她所谓的家人。于是我怀疑她身份造假。之前让她修养,实际上也是把她圈禁和监视起来。最后还是让她跑了。可见那天的一群刺客,多少也与杜确的奸细有关,流朱不知道动了什么恻隐之心,在半路上遇上事先接应的人却把人家杀了,折返回去救下你们。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我真的不明白。”
子凝不慌不忙的把信递给她,无欢疑惑的拿着一看,心里全部情绪全部打翻。她心里想的不是嫉妒也不是愤恨这个小三,至少流朱并没有做什么越轨之事;她担心的是,这个人已经把离间计施行到这个地步了,那她所谓的这些爱情都值得怀疑了。“照你这么说,”子凝冷淡的开口,“那年我去看你,半路上被劫持,也是她报信的?”“应该是。而且她应该有上家,在朝中肯定有杜确的眼线。”
“你有什么证据去怀疑她?”
这是无欢最害怕子凝问的问题,因为除了一路上的消息密报之外,她真的没有实物证据。被发现的人证全部死了,或者是发现自己暴露了而自杀,或者是被手下人误杀,或者是被自己的上线被保护秘密不暴露更多而杀死,总之只有知道的人,却没有佐证记忆的物件。已烧的书信不能从灰烬里复生,死去的人不能从尸身上找的任何指正线索,连如今流朱一死,审问她的机会也丧失,上家也不可能被发现了。
“我没有。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你就随便杀人?”无欢一愣,这是你应该问我的问题吗?“难道我不杀了她,坐视她继续对你不利吗?那个时候万一她身上有什么毒药之类,拉动引线爆散开来,你怎么办?”无欢说的有些动气,子凝本想反驳她流朱身上其实并无什么毒药,她用手拉着的那根绳子只是多年前自己赏赐的一件玉佩,也许那个时候只是想拿出来以表忠心。可是无欢的怀疑不无道理,毋宁说那个时候必须这么做。“你总是这样,从杀文俊海一家就开始了,不管不顾的杀人。”
为什么你一定要翻出这个我说不得的旧账呢?无欢觉得头很疼,“文家的事我不是解释过了吗。他一家在当地为非作歹,”“为非作歹就非要杀了人家全家吗?!”子凝有些恼了,站起来走到无欢面前去,“你告诉我,年前的,年后的,死了那么多大臣,是不是你杀的?”“年前的那些不是。”无欢叹一口气。有时候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办法对子凝说谎。对上子凝笔直的凌厉的目光,还有那张自己深爱的脸,她就不想说谎。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来圆,她很害怕会有全部被戳穿的那一天。“年后的呢?那三个言官都是你杀得?”
“不是。”
说的这样平和,在子凝看来就是没有底气。无欢不是这样的,是与不是的语调太过明显。她对别人都可以演的精湛不露马脚,对自己就暴露无遗。“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相识多年,直到今天,子凝突然觉得她开始不认识无欢了。曾经嫉恶如仇又豪气干云可以为了一个知己买下青楼相赠的人,如今是不是真的如朝臣所说开始贪恋权势,无法满足?
“你到底是为了权力,”子凝见无欢沉默不语,愈发感到难受,“还是为了我?”她想起子璇曾经和自己说过的话,她曾经相信无欢绝对不会这么做,不会为了她们的爱情而不择手段,那不是她们想要的结果。“。。。我绝对不会为了权力去杀人。我是为了你。”
无欢向天发誓,这番表白没有半句虚言。如果给她个机会,和子凝远走高飞,只要不伤害到哥哥的两个孩子,自己可以放弃一切。她做着一切,在她看来,要么为形势所迫,要么是为了保护子凝,自己一点私心都没有。
“啪!”
这一记耳光之后,两个人一整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子凝拂袖而去,留下无欢一个人在原地低着头,看着刚才子凝坐着的位子发呆。第一次,吵架之后不知道怎么去劝解。如果刚才告诉她,是因为想敲山震虎,是因为你哥哥要无琰无痕的命,他要我们家绝后,你怎么办?
我不想你夹在中间,我只好自己去承担。
一连五天,两个人什么话都不说。无欢自知理亏却不知如何去哄回子凝,子凝心里难受,她甚至不要无欢插手对流朱的丧事。流朱生前住的偏馆被缟素包裹着,无欢看着怎么看怎么难受。
流朱头七那天,无欢去给流朱上香。子凝站在她身后,“把你的人都撤了吧,以后我自己找御林军来保护我自己。”无欢心里一紧,小刀刮过一样疼。“好。”这几日来早就为了让子凝眼不见心不烦,她自己躲到书房去睡。本来以为这样子凝会慢慢走出这份难堪,现在这么一句话实在让无欢觉得心灰意冷。“子凝,你对我就这么不信任吗?”她走过去,像一只受伤的幼兽一样问道,“这里是我的府邸。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样,”子凝深吸一口气,“你的人也可以尽情的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你不用监视我。”
无欢点点头,垂头丧气的走了。
于是虽然日日来给流朱上香表示愧疚,但子凝始终不愿意对无欢说一句话。非为刻意冷淡,而是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想诘问,但是一开口似乎又克制不住的想去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那么多人?杀那么多的人,你真的是为了我吗?
我不想我们的感情本来就不被世人接受的情况下再沾染那么多的血腥。我们不是姐姐和云游,姐姐已经到了没有什么人敢去过问她的生活的地步,她不问世事又隐匿起来,而我不能;云游自在随性,没有那么多责任要担,可是你有。我们是身不由己活在夹缝中,为了我们各自的亲族家人,我们不能强求。
这天晚上,子凝走过书房,看见有婢女在屋外煎药,疑心是不是无欢身上的伤又复发了。“怎么了?”“回禀公主,殿下她连着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胸口的伤又开始疼了。”子凝一惊,“几天了?”“有四五天了。”子凝急忙推开门走进去,走过那漫长的婉转走廊,看见无欢一个人仰面坐在床上,闭着眼,满脸的汗。似乎疼痛麻痹了她的敏锐感官,无欢没发现子凝走进来。子凝正想说什么,却看见无欢紧紧攥着拳头,一下一下敲着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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