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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凝默默不语，“算了，别说了。既然我已经是你们心中负心的那个人，该恨就恨，该骂便骂，我都接受。”“六姐，”子璇走向自己曾经最不放心的那个人，“你就是这样，你和无欢都是这样，都喜欢把事情放在自己心里不告诉任何人，自己背负全部。有什么意思？难道你是因为知道了父皇对无悲做的事就不能忍受了吗？还是你终于扛不住了要屈服？太后的国丧是三年，三年里你有什么做不了，你和无欢完全可以争取啊！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不是，什么都不是，不是你们猜的那样。我只是，只是，”子凝打断她，不愿意被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什么？”“我只是。。。不想看着她那么痛苦了。我给她带来太多苦厄。。。。。。”子凝仰起头，脸上的表情既决绝又伤痛，“让她恨我吧，恨了我，她就可以和玄芳在一起，好好的。。。”

子璇看着姐姐的眼泪，心里却是越发生气。“好好的？！好什么好，难道你不知道你一走无欢的心也就跟着你死了？！难道你不明白你这样做给她的才是最大的伤痛？！你当初信誓旦旦的告诉我不会放弃，现在一把把无欢推出去又算什么？！六姐，我和啸歌也可以走过来，你和无欢有什么不可以的。我现在知道的是，什么难关都比不上你心的退让！！六姐！”

子璇看子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太后的灵位，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无欢从不曾伤害你，你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自己想想，如果无欢对着你一刀捅过来，你是什么感受？！她可以为了你不惜去赴杜确的死亡陷阱，你呢？！”“既然我伤她至深，为何还不让她离开我？”子凝淡淡的反驳，脸上竟然挂着强装的笑意，子璇见此已经气的说不出话来：明白了，你是铁了心了。“她还。。。好吗？”

“好得很。多亏你的一刀，正月里我们去的时候连药都不吃。一心等死。”“那，”子凝听到这句“一心等死”，心跳登时爆表。子璇没好气的回答道，“现在应该吃了。。。上京之前，二姐写信来说了。二姐还说，给她看过了，十年之后不出四十就会死。”说完，子璇也黯然低下头。

殿堂里真安静，子凝只能听见那句死亡预言在自己的脑海里无尽的回响着。不出四十，不出四十。。。那个不吃药的人，那个求死的人，只不过还有十年寿命。十年。

从我们相识相爱到现在，八年了。我狠心背弃了你，却最后让你只剩下十年的人间时光。

“。。。六姐，”子璇抬起头，看见子凝闭着眼无声恸哭，以致于浑身抽搐。始终还是心疼这个无论如何无法两全的姐姐，想走去抱抱她，子凝摆摆手，“。。。十年之后。。。我。。。我回去。。。给她上一柱香的。。。我会的。。。”

“子凝姐姐。”推门进来的是在门口实在听不下去的啸歌，她走到子璇身边抱着同样伤心哭泣的子璇，“如果。。。你真的还有心，我希望。。。你还是能去看看无欢。。。她死前肯定还是会想见见你。也许她活不了那么久了，真的。你别让她死前还留着那么大遗憾吧。即使她嘴上说无所谓不想见，不提你的名字，但是她肯定每天都在想你。。。你别让她死的，太。。。凄凉，好不好？算我求你。以后保护大齐的事都可以交给我，我也。。。真想把她交给你了。虽然现在看来不可能了。但是，子凝姐姐，她虽然也有很多不得已，但是她始终是为你好的，永远不会背叛你。”

秋田的樱花又要开了，想要约定一起看的人儿，却一生一世都看不到了。

无欢在整个春天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练武。每日花费大量时间研习《无敌神鉴》。这门刚强内功在犹似五石散的混元丹帮助之下，爆发出更加强悍的力量。云游看着她今日又打碎一块巨石，心里隐忧更甚。

“你这样练下去，当心走火入魔。”两人在草地上坐下来，无欢笑了，笑里带着一份狂热和乖戾，“我不会走火入魔的。我心意坚定简单。未来进攻西羌，难免有一天要与杜确再相见，那个时候我必须战胜他。为此我只有现在拼命的修炼，否则。。。”无欢眼见云游眼中有伤感神色，心中了然。“师姐，即使宗主和师傅都这么说，我也必须去。我和杜确是命中死敌，两人之中必须有一个死去才能结束这一切。前阵子我们终于抓住了黄子澄，泥鳅滑不留手，他跟杜确联络的手段实在太隐蔽，若非现在西边堵住了他的通信我们根本不知道会是他。联系人之间根本互相不认识，全部是密码联系，我们跟踪许久才知道。可是没有证据，子静估计也不会杀他。只好亲自动手杀了。。。杀了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在朝中继续危害她了。”

云游点头，“到时候打起来，你希望我的人干什么？”无欢笑笑，“除了刺探情报，我希望你保护无琰和无痕。做完这一切我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子静要是不放过无琰无痕，就靠你保护他们了。”“那是我徒弟，不消你说。我倒是担心，你想和西羌决战，一举消灭西羌，我看你的兵马没有问题，但是对方也不是脓包，你如何和杜确抗衡？”

无欢摇摇头，“我也在等。现在我们的车马钱粮自然不成问题，我准备联络啸歌，一旦起兵之后，她肯定会带兵前来抵抗。只要她能控制住手下人，自然我们就不会腹背受敌。至于和杜确打，我必须等待一个最好的战机。否则，我就这么点命了，耗不起。”

“你想过没有，你要是反了，子凝会怎么想你？”很久很久，无欢一句话都不说。现在，也许只有云游敢在她面前直接提子凝的名字。即使知道她不愿意说，这个问题，云游还是想要知道，想要明白无欢的想法，做好准备。

“不知道。。。由她吧。。。既然她已经，这样对我。。。我也不必想她怎么想了吧。。。”

九十五

秋冬之际，无欢在剧痛之中，开始相信上天在这么多年的苦厄之中，终于眷顾自己了。

南齐的国土之上尽是丰收，北府剩下的属地中的农田依靠曹尽墨的才能大大的丰收了，曹大人笑得要开花一样在粮仓清点时给无欢写信：殿下放心吧，你就是要打三年不歇的战争，我也给你找来了足够三年半用的粮草。

偏偏倒霉的是，限于地理位置，西羌却遭遇相当的饥荒。粮食匮乏，秋冬连旱，牲畜也开始没有吃的了。无欢旋即下令，让埋伏在整个西羌东边边境的各种特务们开始大肆购买牲畜，然后抬高粮食价格：为的就是趁杜确国内危机之际，抢他值钱的，但是不给他缺乏的。同时秘密通知很多南齐特别是扬州一带的商人，煽动他们去收购牲畜，又说什么西羌有金银万万两，不可以把粮食便宜卖给他们。消息还放到了朝廷里，搞得子静也觉得，不能坐视西羌变强，而今之机更加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