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克菲洛又一挥手,水面上恢复空白一片。“嗯,我答应了。”爱克菲洛从石台上下来,笑眼弯弯,“合作愉快,复出的‘安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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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结束,骑士,你可以认输了。”爱克菲洛退开一步,仰望着被重重魔法阵束缚在半空中的兰斯洛特,微微喘着粗气。他的发丝在打斗中变得凌‖乱,现在还没来得及整理,斗篷被割裂扔掉了,衣服上一块块洇开的血迹和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纷纷诉说着方才打斗的激烈。兰斯洛特也没比他好多少,爱克菲洛没能力用武器伤到他,但看看他现在像飞虫撞上了蜘蛛网一样的姿态吧。显然,魔法师一看势头不对开了外‖挂,完爆了魔攻为0的骑士同志——所以说为什么广大黑魔法师受歧视呢,声誉都被他们自己造了啊。
“……我依然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蜘蛛网上,飞虫死鸭子嘴硬地说。
爱克菲洛抓过他的右手,想了想又换成左手,神情诡异地说:“你马上就理解了。要想活下去,就尽早来找我吧。”话音未落,兰斯洛特只觉得手腕上突然一疼,有凉凉的液体顺着皮肤流了下来。他知道爱克菲洛在自己手上划了个口子。在人们的一般认知里,黑魔法师所做的和“血”沾边的事,十件有八件都是坏的,第九件是为干坏事做准备的。兰斯洛特心头涌上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爱克菲洛开始少见地出声吟咒。
“黄金之法没有妄言,鲜血之咒没有期限,不可违逆,不能戏言,唯有履约,可求复原。
“爱克菲洛-威仕蓝,以己之名缔约:若血的主人为我召唤大圣器,则血咒解散,誓约完结。我的燔祭是我全部的精神力,他的代价是他整个未来。
“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祭品对等,血咒立成。”
他的面前,鲜血结成一个完整而复杂的魔法阵,接触到他的精神力像沸腾了一样发出滋滋声,慢慢又归于沉寂。血红的魔法阵爬回兰斯洛特的伤口,进入血肉时带来猛烈地刺痛和灼烧感,兰斯洛特猝不及防地剧烈一颤。爱克菲洛在这时候落井下石地撤掉了束缚他的封印魔法阵,兰斯洛特从蜘蛛网上掉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偏偏他还不能采取着陆措施,魔法阵引发的反应正控制着他的身体,他感觉混杂着黑魔法精神力的血液在身体里回流,与自己的体质发生强烈对抗,撕裂一样疼。着陆的钝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这时候他忙着跟自己的身体作斗争,也并不知道爱克菲洛干了什么。他的意识里,只感觉到身体的痛苦突然减轻了,隐约还是存在,然而已经不够称之为刑罚了。爱克菲洛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着这个人,依旧感到不解。难道这些年来他所针对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圣杯吗?这是新的疑点,不过没有人来解答。那个面容消去了,在阵阵传来的隐痛里,精疲力竭的骑士似乎获得了片刻混沌的安宁。
在兰斯洛特的意识外,爱克菲洛轻轻移开了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制造一个安稳的幻觉,对幻术大师来说并不困难。在幻境里,骑士的精神能获得短暂的休息,暂时逃避开血咒缔结时漫长的、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觉。他看着陷入沉睡的兰斯洛特,仔细地端详着每一个细节,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一次,也马上就要结束了。
“像安德罗梅说的那样,来讨‖伐我吧,正义的圣杯第二护卫。让我被你杀死,或者血咒到期和你一起灭亡。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爱克菲洛摘掉了微笑的面具,神情落寞地低声说。他的指尖划过骑士安睡的脸颊,没做更多的接触停留,起身退开。魔法阵把兰斯洛特传送回营地,爱克菲洛带着几簇蓝蓝的亡灵火,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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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斯洛特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只有天边一溜白,他是被痛觉唤‖醒的。魔法阵的融合基本完成,只是余痛尚还存在,程度也已经减轻了许多。他发现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显然是爱克菲洛把他送回来的。蜡烛已经点燃了,这使得他能看见就在他身边,罗兰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水。”兰斯洛特最终放弃吐槽,言简意赅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上帝作证,昨天夜里他和爱克菲洛一共说的话没超过十句,但他现在嗓子干得像被暴晒了一整天的土地一样。
罗兰屁颠屁颠地去给他取水,殷勤地递过来。趁兰斯洛特仰头猛灌的工夫,罗兰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先生,你的仇家是谁?”
兰斯洛特拧紧水囊的盖子放在一边,疑惑地嗯了一声:“什么仇家?罗兰,把绷带递给我。”
罗兰依言把绷带给他,兰斯洛特挽起袖子自顾自用绷带把魔法阵遮上,身旁的年轻侍从睁大了眼睛:“上帝!”他一把扒‖开兰斯洛特的手,难以置信地看着血迹干涸的伤口,“这是普通的仇家吗?您是招惹了什么不简单的人吧……!”
兰斯洛特抽回手,面无表情地把魔法阵盖起来。“只是打了一架受了点伤而已,没什么特殊的。昨天晚上我不在的时候情况怎么样?图拉斯的夜袭成功了吗?哦,你肯定睡觉了。等天亮我去问一下图拉斯本人吧。”
“兰斯洛特先生!”罗兰抗议地打断他,“请您回答我,到底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请您告诉我!身为侍从,主人在和别人交战的时候我却在蒙头大睡,已经是我的耻辱;现在我不希望仅有的了解自己主人动向的权利都被剥夺。那样的话,那样的话我对您来说和一个陌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在您眼里我本来也只是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他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少年固执地不肯看自己的主人,而是盯着地面,紧抿着嘴唇。
帐篷里的气氛一下子紧绷了,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也不动作,像两根木头。兰斯洛特斟酌着该怎么开口才能安抚罗兰的情绪同时隐瞒事实,却还没等他开口,罗兰就先起身了。“抱歉,先生,是我冲动了。”罗兰朝他躬身致歉,“请当做我什么都没说吧。您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的态度反倒让兰斯洛特不知该怎么办好,混乱的一晚上好不容易过去,他万万没想到刚一睁眼就又和自己的侍从闹僵了。“我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头一次,他感觉自己是这么的笨嘴拙舌。
罗兰颔首:“那么等您有需要的时候叫我就好了。”
罗兰转身出去后,兰斯洛特吹熄了蜡烛,再次倒在黑暗里。他是这么不希望白昼到来,因为阳光对天空的侵占总是绝对而又无情,它像一柄利剑一样刺向每一个角落,揭去夜晚神秘的外衣的同时,也击碎了试图逃避现实的人们最后的屏障。不想面对的事情,随着阳光的降临,意味着不得不去面对。或许时间就是用这样简单的手段,推着人和历史不停前行。
然而,即便不想,清晨还是来临了。卡默洛特224年11月11日,英格兰北部的清晨带着山风的潮‖湿。银白色的薄甲让年轻骑手的身影自晨雾中超脱而出,在朦胧的旷野上亮成启明的星辰。来的正是图拉斯引颈相望的中央军,为首的骑士是圆桌骑士团的青年才俊加赫里斯,在他身后步兵的队伍里长矛林立,骑兵的头顶上旌旗飘扬。放眼望去,千军万马,气壮河山。
“图拉斯将军,让您久等了。”加赫里斯在安顿好军队后,亲自到图拉斯的大营来正式通报,“我是圆桌骑士团的加赫里斯-安西罗斯,我为您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还有坏消息?”图拉斯挑了挑眉毛。
加赫里斯略一颔首:“好消息是卡默洛特一共派遣了2万人,我带来了第一批的1万人,其余正在陆续赶到;坏消息是这次的1万人中有6000人是用来增援拉瓦纳将军、而不是您的。”
图拉斯眉毛一拧:“拉瓦纳还用得着增援?”
加赫里斯耸了耸肩:“没办法,他要,卡默洛特给。”
“好吧,木已成舟,我说什么也没有用了。那么,谁来带这一部分部队走?还是你吗?”
加赫里斯摇头,答道:“听说前几天有一位尼慕微骑士到了您这儿?按照命令,他和我的兄长高汶将负责这一步的调动。”
“什么时候出发呢?”
“越快越好。”
听他这么说,图拉斯扭头吩咐手下去把兰斯洛特叫来。那人领命而去,老将军不禁发起了牢骚:“刚刚莫名其妙地派给我一个帮手,转眼间又要把他调走;送来的部队很多,可是一半竟然要绕一大圈去锡勒斯……卡默洛特到底是怎么想的?”
加赫里斯保持沉默。虽然我也觉得绕一大圈去锡勒斯这个做法很蹩脚,但是看在不坦率地陛下如此煞费苦心地给某人创造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的份上,就忽视这些细节吧。黑发青年如是想。
奔波了一路的军队稍加休息,傍晚又踏上了旅途。锡勒斯军团在克罗斯军团正西方,黄昏时分上路,能欣赏到大片艳‖丽的晚霞。落日中一切都被柔化边缘显得不真实起来,绚烂的霞光引发无穷无尽的遐想。仿佛看见翻滚的云浪里前端翘‖起的龙骨大船破浪而来,辽阔的天边圣殿的圆形穹顶巍峨耸立,仿佛听见渺远的时空里传来令人心旷神怡的歌声,仿佛触碰到心底如同这温暖而美丽的色彩一样的,各种精心悬挂的秘密。
“你脸色看上去很疲惫,但心情似乎不错?”马蹄声里,高汶的声音低低地在身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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