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的人停下脚步。密罗抬头,一座城堡伫立在眼前,规模不算很大,然而年头一看就很久。密罗打量了一番说:“还不错。领主大人,”他转向爱克托,表情透露出些许恶意,“我该把您关在哪个部分?”
一旁的西哥特士兵发出笑声,爱克托和那个带路的俘虏都听不懂他们在嘲笑些什么。爱克托对征服者怒目而视,而那个俘虏缩了缩脖子。密罗看到了领主眼中的怒火,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跨进了城堡的大门。
任何一座古堡内部都会有监牢。现在,它被用来关押自己两天前的主人。引路人带密罗找到地下,押送他的士兵把他推进其中一间牢房,锁上了铁条组成的门。爱克托身心俱疲,那两个士兵锁好门后就跟着密罗转身离开,把爱克托扔在地底下。他忍不住开口:“你们这些野蛮人,” 他愤怒地指责,“你们烧了我的城,屠‖杀了城里的居民,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既然不打算让我活下去,为什么还要剥夺我了断的权利?”
然而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唯一一个语言相通的人,那个俘虏,曾经也是受他庇护的臣民,刚刚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此时爱克托低头,恰好看见那人的眼睛无神地对着自己。
爱克托战败之后,英格兰的力量变得更加混乱。领主们群龙无首,各自为政,零星的抵抗根本无法抵御密罗的攻击。他继续西进,所向披靡。
与此同时,一名从伦丁尼逃出的军官也在西进的路上。他是向爱克托效忠的家将,伦丁尼城破时,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向西奔逃和求救。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投奔爱克托的独子,圆桌骑士团长凯-伊士林卡。从伦丁尼败走两天后,他终于找到了卡默洛特的旗帜。
12月16日中午,简单地吃过午饭,凯即刻命令全军拔营起程,继续向东。密罗登陆之初,爱克托以为仅凭一己之力足够御敌,并未在第一时间让卡默洛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当凯得知那边的消息时,消息的内容已经是自己的父亲被抓、伦丁尼沦陷了。14日他接到消息后,不得不亲自出发,无奈行军路线多样,走了两天他们甚至连密罗的面都没见到,让凯更觉得烦闷。
这天中午,他刚刚踏上行军的道路没多久,就发现一支规模很小的队伍向自己迎面走来。随着对方逐渐接近,出乎他的意料,黑底红鹰的旗帜在视线中逐渐清晰。这是逃出来的人?骑士团长看着他们破损的武装、凌‖乱的军容,没费多大劲就猜到了他们的来历。他的军队依然按照原速前进,凯的视线锁定在对方领头的那个人身上,那应该是他父亲的骑士,他并不熟悉。那个人策马小跑几步,来到他面前,就在马上向前倾身,一边行礼一边自报家门:“英格兰大臣伊士林卡氏家将,艾利亚特-库泽罗,见过圆桌骑士团长。”
凯问他:“看你的样子,伦丁尼不像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艾利亚特面容沉肃地回答:“我对此十分惭愧,团长大人。伦丁尼被攻破了。我在城破之时拼死逃出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寻求您的帮助。”
红发青年点了下头,然后貌似不经意地问:“我父亲呢?英格兰大臣——爱克托-伊士林卡,他怎么样?”
艾利亚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规规矩矩地答:“很抱歉。家主大人被俘了……很抱歉。”
凯抿了抿唇没再问什么,吩咐道:“好了,调转你的马头,我们往伦丁尼去。”顿了顿,他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得加快点速度了。”
※
那之后,凯除了让艾利亚特描述一下敌人的情况外,再没跟他说过什么。他带着整支军队沉默地往伦丁尼急行军。渐渐他们进入了被侵略者□□过的城市和村庄,目之所及,断壁残垣、家徒四壁,人们痛苦的目光如同控诉一般射向他和他的军队。在他回忆里,父亲的领地绿草如茵、万里无云,眼前却只剩破败萧索、愁云惨淡。红发的骑士团长,此时变成了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回到多年未见的故乡,却只有越来越沉默。
而此时,密罗并不知道卡默洛特派了一支大军来讨‖伐他,或者说他知道也不甚在意。他只留了一小部分人守在伦丁尼,自己带着大部队去往别处了。伦丁尼远没有大后方该有的森严守备,□□门口的守卫都稀稀拉拉的。凯和艾利亚特风尘仆仆地赶到、正准备大干一场,看到这一切,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这个我素未谋面的密罗啊,该说你大胆还是愚蠢呢?”
伦丁尼的守卫眼中,这支军队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般。他们只看见红头发的指挥官一骑当先,盔甲银色的反光仿佛流星一闪,城门前的人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长矛刺穿。
不过毕竟是久经战阵的西哥特军队,一人之死足够唤起全军的战斗意识。一时间来人是谁、为何而来、有无援兵,这些不能一下子找到答案的问题都被抛诸脑后,士兵们唯一遵从的是本能反应——杀戮。
城门口汇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虽然密罗没派重兵守卫,好歹也够让凯吃力一阵。但凯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在马上连表情都没变,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有些心生担忧的艾利亚特看了他的姿态,便也不再有顾虑,放开了手脚。如果全城人都来抵挡,那大不了把全城人都杀光,他想。
城门口的尸体越堆越多,马已经有些无处下脚。凯看着连连冲上来以命相搏的敌人皱眉:“你们不嫌地方小吗?”
说着,他的长矛被用力抛出,被刺穿胸膛的敌人往后飞了一段,砰地砸在了城门上又掉落。趁着这一人引发的愣怔,凯策马冲过尸体,往城内奔去。身后的部队亦步亦趋,在石路上留下纷乱的红色马蹄印。
城内的守军只多不少。凯的长矛早已被血液染红了半截,沿途遭遇的敌军纷纷被他的部下击败,无一例外。骑士们牢记着指挥官一开始的命令,马蹄像踩着红地毯般向城主府邸奔去。
骑士团长这是在迁怒,艾利亚特忍不住想。
到凯长大的城堡脚下时,伦丁尼已经不见除了他们以外站立的人影。所有的西哥特士兵都战斗到最后一刻才倒下。凯下马,踏进因为空荡荡而越发显得肃穆的城堡,步履有些急促。他小时候也经常一回家就急匆匆地去找父亲谈论一天的见闻,只不过那时候他要去的不是监牢,他的身上也没有冲天的血腥气。
他接过身旁士兵递来的火把,走下了地牢长而暗的楼梯。地牢里有着与外面类似的血腥味,凯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带下来的。他挨个看过空荡荡的牢房,终于在昏暗的火光中找到了蜷缩不动的人影,只消一眼他就已认出,那正是他的父亲。
火把被随手扔给同来的人,凯抽‖出匕‖首砍断了拴住牢门的铁链,跨进狭小肮脏的监牢弯腰扶起了他的父亲。爱克托微微睁开眼,皱着眉咳嗽了两声,接着是一连串粗重的喘息。凯觉出不对劲,单手摘调头盔用脸贴了贴他父亲的前额,果然一阵发烫。“您发烧了。”他略微蹙眉说。而年老的英格兰大臣直到此时,才逐渐看清来人的脸。
“凯,扶我站起来。”爱克托要求道。
骑士团长无声照做,一手握住爱克托的手让他作为支撑,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背,却在接触的一刹那看到爱克托表情一阵扭曲。凯的手立刻弹开,紧张道:“您受伤了?我看一下……”
爱克托却打断了他:“不,走吧。”他的神色黯淡而无比平静,仿佛后背的伤口根本不在身上。
出了地牢,艾利亚特一见到爱克托就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起身后殷勤地服侍有伤在身的爱克托上马。凯安排他和另外几个人在爱克托周围保护,一行人快马加鞭地离开了寂静的伦丁尼。谁都没注意到,年迈的城主看着被血染红的河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
凯从救出爱克托离开伦丁尼的那一刻起,就对即将到来的和密罗的正面冲突做好了准备。果然,在他离开伦丁尼两天后,他和回师来救的密罗打了个照面。密罗看到他就知道伦丁尼一惊失陷,双方在英格兰的平原地带展开鏖战。尽管同骁勇的蛮族武士战斗让凯觉得不容易,但密罗越来越明显的耐不住性子却又让他感到有机可乘,部分抵消了疲惫。战况就这样在双方意志和体力的消长中胶着着。
这种状态持续了四天。面对起初令他感到无措的敌人,现在的凯已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密罗确实很强,但不代表他没有弱点。相反,他的弱点非常明显——凯已经发现,这个年轻人性情非常浮躁,他只能打一边倒的顺风仗,一旦战况陷入胶着,他就会渐渐不耐烦,最后乱了阵脚。因此,他打算跟密罗耗下去,等对方的耐心被磨光,他只要一出兵,对方就自行崩解了。为此他一直小心地保持着种不进不退的纠缠状态,依靠完善的补给,和远道而来的密罗慢慢拖。
这个计划进行了四天,非常完美地按预期运行着。到了第四天早上,凯准备在离开军营的时候,却看到爱克托从营帐里出来。眼前的老城主披挂着他被俘时那套完整的铠甲,铠甲此时已经被洗干净了。爱克托对艾利亚特说:“艾利亚特,把你的战马借给我吧。”
一向服从的艾利亚特此刻有些犹豫。他看了看爱克托,又看了看凯,实现在两人中间来回摇摆。他倒不是在纠结该听命于谁(肯定是爱克托无疑了),而是他认为,爱克托此时的身体状况并不好,不应该随军到战场上去。他希望凯来阻止一下。
然而凯没有动静,只是神色有些疑惑。爱克托又说:“艾利亚特,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艾利亚特只得回答:“城主大人,我不能。”
军队已经集结完毕,等待出发,他们三个不能继续在这耽误时间。艾利亚特飞快地解释:“很抱歉,城主大人,但您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不好,不能上战场。”说着踩上马镫,准备自己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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