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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路非被捕后,希拉瑞安派人反复盘问,都没有找到他发动叛乱的理由。因此他也就无法知道,德兰格尔跟随撒路非出征时,究竟是被蒙在了鼓里,还是早就知道他即将叛变却仍然跟着去了。

但是不知道归不知道,这些细节并不影响对撒路非和他的同犯的判‖决。撒路非将于次年秋天被处死,他的亲属将被永久关押,非指挥官的其他从犯则被判流放。曾经忠心耿耿的大将军对于自己的死没有任何逃避,他唯一苦苦请求希拉瑞安的事情是:“殿下,看在我妻子的份上,我们没有孩子,她视这个外甥如同己出。为此,我请求您,尽管拿走我全部的财产,拿走我的性命,但放德兰格尔一条生路——哪怕是永久流放,再也不能踏上西哥特的国土!”

希拉瑞安仍然不依不饶地问他:“德兰格尔跟着你叛乱,是他知情自愿的,还是不知情的?”

撒路非垂下头。“我不知道,殿下。我不知道。”

这件事后来就成了希拉瑞安心里一根刺,在无数个晚上让他夜不能寐。最后他终于决定放德兰格尔走,当他去告知德兰格尔这个判‖决结果的时候,萨丹也在旁边。

那个仅仅23岁的青年还承受不了失去亲兄弟的痛苦,他愤怒地质问希拉瑞安:“他凭什么获得宽恕?他是个杀人凶手,我要杀了他为我弟弟报仇——赛琳只有19岁啊!”

蜷缩在监牢中的德兰格尔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酒红色眼睛黯淡无波地倒映着萨丹扭曲的面庞:“如果我不杀他,难道要等着他上来杀我吗?”

萨丹用仿佛能吃人的视线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从牙缝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淬过毒:“你本来就该死!”

德兰格尔于是不再说话了。希拉瑞安试图安抚萨丹,但他的手刚刚搭上对方的肩膀,后者就不耐烦地甩开,愤怒地扬长而去。

一个死结。无论是隔多久,再次回想起这些事情的希拉瑞安,永远只能这样说。当年就是他阻拦了萨丹杀死德兰格尔,如今他又要做同样的事情,势必会引来萨丹加倍的愤怒。

何必要这样做呢?德兰格尔是个背叛者,现在更是个敌人;萨丹则是自己一直以来的左膀右臂,在未来还将辅佐自己更长的时间。即使是因为对旧日回忆的不舍而无法痛下杀手,那也应该只是21岁的自己的情绪了,如今过了这么久,还有什么割舍不掉的呢?

但就是这么回事。希拉瑞安就是做不到牺牲德兰格尔,去换取萨丹更长久、更坚定的支持。这不仅仅是自己看着他从一个小孩长大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他曾发誓要为自己和自己想守护的一切而战那么简单,也不仅仅是他在撒路非叛乱前那个新年的宴会上偷偷吻过自己那么简单;而是在于,当希拉瑞安见到那个彬彬有礼而老成持重的、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高卢总督时,仍然能在刹那间回想起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感到时光宛如倒流。

——当时他抱着臂打量了金发的总督几下,微蹙眉道,你的脸破相了?仿佛他们不到一个月之前才见过,而且关系亲密。然而那时,他已经整整十年没和对方说过一句话了。

希拉瑞安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他在德兰格尔的身上,能找到自己所有岁月,以及那些年月里所有的美好回忆。他看着他就能想起一个孩子金色的笑容,想起一个少年倔强的眼神,想起宴会上衣香鬓影之间青涩的吻。即使德兰格尔的再次出现带来的是残酷的现实,现实像刀片一般将人和回忆割伤,他仍然矛盾地觉得那些七零八落的痛苦中也能找到丝丝缕缕的甘甜的痕迹。

这就是希拉瑞安心里的死结。他爱慕着一个金色的少年,即使少年背叛了他、成为了敌人,他的爱慕依然顽强而汹涌地存在。他就这样一边排斥一边被吸引,知道前头是绝望依然无法自拔,甘之如饴。

——真的是,死结啊。

但是无论希拉瑞安怎么想,他都是西哥特的国王。因此他把罗马‖军队战胜汪达尔后对雷蒙诺索斯及其亲属的残酷处理作为噱头,以萨穆莱斯进攻西哥特为契机,号召他的臣民们团结一致与罗马帝国作战。

他说:“残‖暴与野蛮是罗马人固有的特性,他们认为这体现了权力意志和本民‖族统‖治其他民‖族的天然权利。为了迫使别的民‖族承认这点,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一旦击败一个民‖族,他们就必须使用残酷的手段使其屈服——正像对汪达尔所做的那样。雷蒙诺索斯固然可恨,但我们仍然不希望他以如此凄惨的方式死去,因为那很可能是我们的未来。

“所以现在,我视为左膀右臂的将军们,到你们抉择的时候了。如果你们不愿意被俘后被押解到凯旋队伍中示众,如果你们不希望妻儿在大献祭前被拷打再被扔下悬崖,如果你们不想看到我们的图卢兹如同罗马在伟大的阿拉里克手中一样挣扎喘息,那就披甲起来战斗!

“我不相信那个自诩文明、然而残‖暴的穷途帝国可以战胜我们英勇无私的战士,我也不相信在座诸位有哪个会临阵怯逃。所以跟我来,穿上你们的铠甲,拿起佩剑,上马作战!你们所信仰的将因你们的忠勇而光荣,你们所珍视的将因你们的无畏而长久存在!”

希拉瑞安说着话,从将军们中间穿过,一直走到大厅尽头。那两扇厚重的木门,被他双手用力推开。

大厅里顿时豁然明亮。王宫门外有长长的阶梯,当年图尔珂玛出嫁时,花瓣正是从这里一直铺到了台阶底下。现在任何柔软的色彩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石料上冷硬的寒光,台阶下方集结起来的密密麻麻的军队,整齐划一的武器和铠甲散发着凛冽的气场。希拉瑞安的身影出现在台阶顶端,军队中爆发出海啸般的喊声,盾牌叩击的声音如滚雷响彻云霄!

然而此时站在沸腾的人群顶端的希拉瑞安,内心却诡异地理智而平静。某个金发青年的面孔,如同洗净铅华的古卷,静静地展开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一个人的一切誓‖愿,在乱世中是无比微不足道的,因此毁约的人有充分的理由不被苛责。人是一种无比坚强却又总把自己想得太脆弱的生物,事实上没有谁输不起谁。希拉瑞安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可以从容地放下回忆迈步前行,然而事实出乎了他的意料。

只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他不可能回到过去,也不可能抹灭自己和敌人之间深深的鸿沟。

他只能尽他所能保护,即使损失部下的信任与忠诚。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这章留着当存货的,但是今天是王老板的生日,怎么能沉默呢w 于是就在今天加更一章了w

老板生日快乐!65岁啦带着大家一起奔向全面小康吧hhh

大家节日快乐!和家人好好玩XD

☆、障壁

按照罗马方面的想法,他们与之作战的先后顺序应该是首先汪达尔(既然总督大人已经这么做了),然后西哥特,最后其他势力;并且他们理所当然地觉得,在西哥特被击败以后,高卢的其他势力很快就能如风卷残云般被消灭完了。但是事实并未如他们所愿,有些人比他们、甚至比世代居住在此的高卢蛮族们都更加着急,那就是亚瑟和他的骑士团。原因很简单,他们远离故乡作战,补给坚持不了太长时间。按照亚瑟的规划,这趟来欧洲大陆是要占地盘的,等到混战起来想要保住战果谈何容易,因此不得不早动手。

因此在德兰格尔对汪达尔开战后没多久,亚瑟就在希拉瑞安国境以北突然发起了对罗马‖军队的袭‖击。他对面的罗马将军是塞维乌斯,德兰格尔的部下,直到这一刻前都认为自己的任务只是前期守住防线,等到合适的时机肃‖清面前的残兵败将即可,因此对于亚瑟的突然袭‖击,塞维乌斯缺乏准备。

这就导致了他前沿阵地的快速丢失。塞维乌斯的大本营在托克忒里亚,在托克忒里亚的前方,还有依傍着一条城市带构建的纵深防线,防线中间还有一条河做天然路障。亚瑟如果想击败敌军,就要把目标定在他的大本营,而要想攻击到大本营,就不得不在层层叠叠的防线中杀出一条路来。因此亚瑟把第一个目标选定为辛狄路亚,原因在于它是唯一一座与其它城市隔着河的,势单力薄,易于进攻并站稳脚跟。果然辛狄路亚很快在强攻下失守,亚瑟一鼓作气,渡过了城市背后的河。

但是一过河形势就陡然严峻起来。塞维乌斯虽然上来就丢了阵地,但他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的确没有担心的必要。他在河的这一侧布下了周密的防御网,只要敌军一露头,立刻就能扑上去将其绞杀,使其完全无法成气候,更别提威胁到自己了。

现在担任前锋的兰斯洛特就遇到了塞维乌斯所设想的状况。他的部队刚刚渡过河,就被敌军快刀斩断了和后续部队的联系,团团围困起来。就好像蜘蛛在食用猎物时,先用蛛丝将对方包裹,再一点点消灭掉一样,塞维乌斯似乎也打算这样解决掉这支先头军。兰斯洛特被他困在拜欧罗亚城周围一小块地方,与友军完全失去联系,似乎也当真束手无策了。

但也并不是真的完全没有办法。

比如说在某一天晴朗的夜里,在月光照不到的城墙背阴面上,有几道黑影悄悄地上移,一丝月光擦过阴影边缘,隐约看见绷紧的绳子闪动了一下,随后归于黑暗和沉寂。

黑暗里人的表情看不清楚,站在城墙上的罗兰只能看见顺着绳梯爬上来的人在站稳后,朝自己点头致意。“任务完成了,罗兰大人。”为首的一个人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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