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去亲自跟他说。”她翻找了一通找到了什么东西,握在手里,推开那个亲信就冲了出去。她步履如飞,仿佛要逃离什么一般,当她来到乌瑟面前时,呼吸还有些不稳,失控的质问就冲口而出:“乌瑟,你这是要把我发配吗?”
大概是还沉浸在刚死了妻子的悲痛中,乌瑟说话显得有气无力的:“不是发配,墨格斯。我是你的父亲,怎么会那样对你呢?那个国家就在欧洲大陆的北方,它除了冷一点以外,没有什么不好。如果运气好的话,兴许你还能见到你的妹妹呢。”
墨格斯瞪着他看了好半天,才抗拒地说:“你才不是我父亲。”
“……”
“你把我父亲害死了,我怎么敢信任你?”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咄咄逼人。
“并不是我害死了他!”乌瑟申辩道,“他是在战场上牺牲的,他很忠诚,我尊敬他。但我和你母亲是真心相爱……”
墨格斯只觉得一阵头晕,父亲遗体回来的那个早上墨伽拉斐大理石一样冷硬的面容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别骗我了!”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响亮的声音令她自己都心惊,“那天晚上那个瞒过了所有人蒙混进城堡的家伙,究竟是不是你?!”
乌瑟刚刚提起的声音又不情不愿地降了下去。“是我。但是……”
“没有但是,”墨格斯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愧疚、自责、怨恨和懊悔潮涌而出,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说出口的话让她好像被魔鬼附身,“你这个——贼!凶手!你是个无耻小人,你杀了我父亲,霸占了我母亲,让她怀了你的种,因为替你生儿育女而死——你居然还敢妄自称我的父亲——”可能由于太过激动,她的声音突然噎住了。
“你知道什么!”她的咒骂引起了乌瑟的不满,他刚刚那点理亏消失无踪,再一次穿上了国王的威严,宣布道:“你嫁给安达海登国王费辛-奥路维加,事就这样定了。”
“……我不会顺你的意的。”墨格斯连连摇着头做最后的挣扎。
乌瑟丝毫不为所动:“卫兵,带她走吧。”
墨格斯试图甩开卫兵前来拖拽她的手,但是她当然争不过两个壮年男人,被像个犯人一样毫无尊严地架了出去。乌瑟的声音在高高的屋顶下面响起,了无生气:“墨格斯,我和伊格莱茵真心相爱,这一点至少你不要怀疑。”
回应他的是墨格斯奋力扔出手里的东西,摔碎在柱子上的尖锐声音。
那天之后,乌瑟就命人严密地守住她的房间不许她踏出一步,并且坚决阻止她任何自杀的企图,因为他对妻子口中那个女巫一样的小女儿墨伽拉斐颇为忌惮。他担心,要是墨格斯死在自己地盘上,墨伽拉斐会给他严酷的报复。不过至少在当时,他的担心还是多余的,因为那时的墨伽拉斐远远没有后来人们所知道的那么强大,甚至她还根本不会任何真正意义上的黑魔法。墨格斯摔碎的那瓶东西是个简单的魔法道具,只不过是通过牵动她的精神力告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墨伽拉斐,让她赶紧回来。
可是墨格斯根本想不到,乌瑟会在短短一个星期后就强行把自己送走,好像送走一尊瘟神。她的出嫁可以说是仓促无比,没有任何仪式,没有仆人跟随,因为她本人的不配合连打扮也没有太多,她被绑起双手堵住了嘴,被和那些嫁妆一起往船上一塞,就忙不迭地起航了。等她期盼着能来帮帮她的妹妹赶回卡默洛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
姐妹两人的分别,从那时起,直到今天。就连墨伽娜都忍不住有些唏嘘,想来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都还是名副其实的青春少女,等到再见的时候,依旧年轻的皮囊下,两颗心都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拖得疲惫不堪。她面对自己的亲生姐姐不自觉地卸下了防御的外壳,她觉得似乎应该先谈一谈不那么冷、不那么硬的事情,然而最后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好久不见,姐姐。我想,替父亲和母亲报仇的时机,已经到了。”
墨格斯对这话感到很满意。房间里的声音被空间魔法隔开,因此她可以畅所欲言。她开口时带着多年练成的威严和骄矜:“很好,那么我们抓紧时间来谈谈吧。我为这一天已经准备了很久了。现在的卡默洛特怎么样了呢?”
墨伽娜便也将刚才心里那一点点的柔软而感伤的情绪毫不犹豫地扼杀,双臂环抱在胸前,开口道:“据我所知似乎不坏,几个月前亚瑟打赢了苏格兰战争,统一了不列颠岛。想要和现在的他抗衡,凭我们两个成不了什么事,恐怕还要依托于对等的国家力量才行。”说着她若有所指地打量了墨格斯几下。
王‖后露出一个早有预谋的轻蔑笑容。“我肯待在这令人作呕的地方这么多年,图的还不是有朝一日能靠着它反攻倒算?”
墨伽娜心下顿时了然,她也听说了墨格斯帮着她的丈夫,花了一辈子时间,一点一点把安达海登从弹丸之地扩张到整个斯堪的纳维亚。不过,她皱眉道:“你确定那位国王会任你为所欲为?”
墨格斯不屑地一挥手:“他算什么,黄土埋到脖子根儿的人,充其量再熬两三年;或者就算他现在就死,也没人会觉得有问题,只要消灭掉他那几个孩子的威胁就可以了。而这种捅阴刀的事——”她眼珠一转,看向墨伽娜,“身为黑魔法师的你,难道不是最擅长了吗?”
墨伽娜不由得吃了一惊。“你要我现在——”
“……不,怎么会呢,”墨格斯收起了刚才的咄咄逼人,露出了一个算得上温柔的微笑神情,“我知道,你的才华无与伦比,让你做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好像用金器来盛粪土一样。你放心吧,这些事我会自己来做,我会做得干脆利落,不给任何人反击的余地。”她的声线温柔如蜜糖,却听得人脊骨发凉,“我最多不过是在实在招架不住的时候,让你来帮、帮、忙。”
“而你,亲爱的墨伽拉斐,你要做的是——”
那天的谈话说了许多东西,墨伽娜发觉,她的姐姐已经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不过这也不意外,不是吗?数十年的时间鸿沟,足够让一个人完全换一副样子,更何况她们姐妹两人的经历都是如此的曲折。就好像年轻时候的她也曾喜爱鲜艳的长裙,然而时至今日,她已经不知道日复一日穿了多少年的黑袍。
在将来的某一时刻,墨伽娜将会回忆起这个下午,她曾经问她的姐姐说:“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现在说在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国王陛下,将来会不会中途反悔呢?”
闻听此言,墨格斯薄薄的两片深红色嘴唇上绽出一个笑容,但是石青色的眼睛却仿佛玉石一样冷漠。她说:“我曾经以为我的婚姻是无可挽回的一切中一个黯淡的亮点,但是不久之后就被证明自己错了。我的一切都是失败的,我的一生已经被毁了。而向毁掉这一切的人施行我的报复,就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或许也是唯一的事情。”
“按照我安排的,回你的医馆去准备吧。接下来的时光,是你一生中最后的宁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我考试加油【双手合十
☆、谋国
那次对话结束后,墨伽娜就有几年都没有再进过王宫。她一心一意地经营着自己的医馆生意,几年下来,也和当地不少人建立了比较密切的联系。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她还干了一件事情,这件事一直在秘密地进行,以至于直到今天,费辛派来监视她的那些卫兵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她开始利用医馆里人来人往的便利传福音。起初是借着给人‖治病的机会不经意似的将它介绍给别人,说一些诸如“不是我治好了你,乃是基督给予你眷顾”之类的传教者经常喜欢用的话,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之后,才开始真正的讲道。这种事她在欧洲那些年见过不少,虽然没有亲身参与过,不过也能依葫芦画瓢;加上北方的人们至今都没有接触过太多这类东西,她说什么人们就信什么,这让她的地下活动在初期开展得颇为顺利。
民众总是最容易愚弄和控制的,每当这时候她就忍不住想。普罗大众在他们不了解的方面就仿佛一张白纸,你灌输给他什么他就认准什么,而且这种信念一旦建立,就无比坚固和虔诚。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他们实在是最易得的砝码了。
不过到目前为止,她还算不上一个“别有用心”的人,至多算一个对宗教比较虔诚、希望更多人认识神的信徒罢了。她发展的那些会众们也并没受到什么不良的影响,因为她给他们说的都是货真价实的教义,和当年圣徒笔下写的一模一样;那些教导人们要诚实、奉献、爱邻人的珠玑。会众们因此而乐于相互帮助和照应,许多本不熟悉的人,彼此之间平添了一份兄弟姐妹一样的情谊。他们积极、顺服而且极端地虔诚,墨伽娜对此感到非常满意,她靠着他们,不断发展着会众。
可惜纸是永远包不住火的。墨伽娜做得再隐蔽,随着会众团体的越来越大,费辛终于有所察觉。甫一得知,他就暴怒得胡子都颤抖起来:“——去把她给我抓起来,连带那群信她的人!!”
墨伽娜对此压根无所察觉。于是这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等到监视她的卫兵离开后,在她的医馆里举行了每星期例行的集‖会。这种以联络感情、交流信息和讲道为主要内容的聚会已经连续举办了四年之久,从起初的只有三五个人参加,到现在医馆的屋子快要装不下。看来很快就得另寻一个地方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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